要回,便起身抬脚出了堂屋。 李娘子一愣,正要跟出去,却见那位负责记录的书记挥了挥手,一个面目黎黑的女牢头从门外走了进来,背靠着门立在那里,一双眼睛如鹰隼一般直盯着她。 李娘子一下子不敢动弹了。 到了灵堂里,刘秀中拿了一根银拨子在罗金忠口中拨了拨,让赵青看:“禀大人,您看罗千总的舌头,已经烂了;您再看他的皮肤,这种黑很异常,属下见过罗金忠,这种黑不是天生的黑……禀大人,罗金忠是身中剧毒而死!” 赵青不愿意在尸身旁多呆,疾步走了出去,立在灵堂外吩咐叶瑾道:“封了罗宅不许人进出,押李氏和她的贴身丫鬟回县衙审问,传唤昨夜与罗金忠一起吃酒的所有客人,江守备除外。” 叶瑾答了声“是”,自去执行赵青的命令。 当李娘子被那个面目黎黑的女牢头拖出来的时候,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疑虑:二爷说的那个法子成吗?真的可以先假装认罪,然后等朝廷复审之时再申诉翻案,然后一举扳倒赵青? 她已经习惯了听从二爷的吩咐,这是平生第一次产生了疑虑和怀疑。 可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为了二爷,在东京太师府她吓得毛太师得了暗疾,到了永平县她先嫁田大户那脑满肠肥的死鬼,后嫁罗金忠这粗鲁汉子…… 为了二爷,她死都愿意,认罪算什么? 连赵青都没想到罗金忠一案居然进行得这么顺利——他只不过吩咐衙役把专门用来夹手指的拶子摆了上来,李娘子就伏地全招了。 她跪倒在县衙大堂上,含着眼泪道:“大人,您不要再用刑了,奴全都招了,是奴嫌弃丈夫粗鲁,在他的酒菜之中下了毒,毒死了他……” 赵青凤眼微眯看向跪在下面的李娘子,声音似带金石之音:“毒下在哪道菜里?什么毒?毒从何而来?” “大人,容奴回想一番,”李娘子趴伏在地下,过了片刻方道,“昨夜酒宴所用酒席是奴让县衙对面的清川酒楼送来的,只有炖鸡是奴亲自下厨做的,毒就下在炖鸡之中。砒霜是先前家里闹鼠患,奴让丫鬟秀玲去买的,毒罢老鼠后余了一些……” 说罢,她又哭了起来。 赵青看着哭得双肩微颤头也不抬的李娘子,脑子急速运转着:李娘子为何交代得这么利索?炖鸡送上酒宴,吃了炖鸡的怕是不只罗金忠一个人,为何只有他中毒身亡?按照仵作刘秀中方才的展示,罗金忠所中之毒虽然符合砒霜中毒的症状,可是能让罗金忠舌头烂掉全身发黑,一点点砒霜毒性能有这么大么…… 这个案子表面简单,可是疑点真是太多了…… 赵青吩咐道:“把李氏押下去。” 待女牢头押了李氏下去,赵青这才吩咐叶瑾:“提秀玲。” 他需要提审李氏的贴身丫鬟、罗宅的小厮管家和昨夜参与酒宴的客人,一一解决他的这些疑问。 等审完这些人,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赵青翻动着许家英的记录,心道:那道炖鸡昨夜四个客人都用过了,却都安然无恙,由此可见罗金忠绝对不是在酒宴之中中毒的。 他差点中了这李娘子之计! 如果他急于结案,把这件案子按照李娘子在炖鸡中下毒毒死亲夫呈报上去,朝廷复审之时,李娘子再提出申诉,此案疑点重重,到时候他一个玩忽职守之罪是跑不了了! 不过,赵青还是有些怀疑:李娘子区区一个深闺弱女子,怎么会想到这么曲折的、而且明显是针对赵青的毒计? 赵青这时才发现天色已晚,外面已是夕阳西下之时。 他怀着疑虑站了起来,预备再想一想。 赵青起身之时头有些晕,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差不多整整一天粒米未尽了。 到了东厅外堂,赵青一边用刘秀中送他的茉莉花香胰子洗手,一边吩咐丁小五:“去看看杨妈妈的晚饭做好没有。” 丁小五这才想起自家大人整整忙了一日,还没用过饭呢,当即答应了一声,撒腿就往后堂跑。 赵青刚洗完手,正拿洁净布巾擦拭水迹,丁小五已经跑了回来,面露惶然:“大人……” “杨妈妈没做晚饭?”赵青毫不意外地看向丁小五。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