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就是这样,有筹码就等于有靠山。 季凡泽几乎是连思考的过程都省略,“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不咸不淡地抛出这么句,他便按下内线电话,准备叫秘书送客。 孰料,电话接通的那个瞬间,高八度的女声再度从沙发上传来,悠然的,放肆的,带着一丝挑衅意味的,就这样激得季凡泽落在免提键上的指尖隐隐僵住。 “季总,你以前又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再帮我一次,真有这么难么?” 对方刻意咬重的“再”字,到底令季凡泽的指尖在停顿半秒之后,无声地掐断了电话。这女人几天前发给他的那条短信,到现在还躺在他的手机里,如果说他原本准备彻底无视,那么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么?”他讨厌被威胁。 季凡泽身后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暮色笼罩下,窗外的世界带着霓虹闪烁时特有的斑斓光亮,照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竟莫名添了几许阴翳。 看着他眼睛里流露出的戾气和厌恶,孟晴心里有点发毛,一直轻微晃动的腿不由得顿住,她放下交叠的双腿,尖细的红底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那个刹那,她险些溃败的底气再次杀回来。 “你就当我在威胁你吧。”与虎谋皮,孟晴根本不是季凡泽的对手,可是一旦抓住了老虎的软肋,也不是不可能扭转局势的。 顿了顿,她迎向季凡泽寒冽的眸光,把自己所有的胆寒都压下去,眉目间浮现起一缕阴恻恻的笑,继续道:“当初实习的时候,我的成绩远不如钟艾,三甲医院只能在我们之中留一个,按理说肯定是她。可人生啊,转机无处不在。你靠关系把我留在了三甲医院,让她当了替死鬼……你说如果她知道了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呢?” 季凡泽眼中闪过一丝极罕见的狼狈,明知道这个卑鄙的女人会来这招,他早有心理准备,可亲耳听对方说出来,那种软肋被人擒住的感觉远比他想象中更令人难堪。又或者,难堪的,并非被人抓住把柄加以勒索,而是这一刻他蓦然意识到—— 他曾经伤害过自己深爱的女人。 这种感觉简直糟透了,但只是短短的半秒钟,季凡泽就将脸上的那抹异色掩饰过去。轻启薄唇,他的声音好似裹挟着疾风一般,又冷又利:“你的名声已经够臭了,一旦靠关系上位这种事传开,你只会死得更快。” 孟晴绷直的脊梁骨猛地一僵,忖度种种后果,她险些就要退缩,却在深吸口气之后,她破釜沉舟道:“那就来场玉石俱焚吧。我敢打赌,季凡泽,你输不起。” 疯女人!季凡泽的神色瞬息变幻莫测,阴鸷的,冰冷的,恨不得要撕了她一样。可心口却在这个瞬间猛地抽痛起来,那刺骨的疼夹杂着愤怒,来得如此突兀,如此剧烈,转眼延烧至整个胸腔。也许,这世上最可恶的事情,莫过于你的敌人说出了让你无从反驳的话;这世上最冒险的事情,莫过于跟一个疯子打赌。 季凡泽这副复杂的神情,令孟晴颇为受用。如果说之前她还因为这个男人从不拿正眼看她、反倒看上钟艾而愤愤不平,那么现在,她只剩下幸灾乐祸了。话已至此,孟晴相信这位聪明睿智的男人应该知道该如何选择了,于是她慢悠悠地站起来,红唇牵出一道上扬夸张的弧度。 “季总,那我就坐等好消息了。”说完,她踩着高跟鞋翩然而去。 ** 季凡泽离开办公室时,已经十点多了。黑色的路虎揽胜行驶在车流稀疏的环路上,不是开往钟艾住处的方向,而是驶向位于城东的别墅。 他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 散发出温黄色光芒的路灯交映着炫目的霓虹,为这座繁华都市披上华丽的夜裳。可在那路灯光芒的尽头却呈现出一片混沌,笼罩在森黑夜幕下的公路一望无垠,宛如时空黑洞一般,让人无论如何也看不真切。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路,此刻走起来却因为看不到终点,而令人感觉陌生和些微的惶恐。原来,这位素来翻手云覆手雨的男人,也会有这般无奈的时刻。 季凡泽本想给钟艾打个电话,告诉她今晚不过去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