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叶飞自然察觉到了宴飨厅里诸位大臣的目光。他地位卑微,如今拓跋焘还没有开大朝论功行赏,这里随便哪个官员都比他这个百夫长地位高,他不敢给自己惹麻烦,便把身子往火长后面躲了躲,挡住其他人的目光。 贺穆兰做这种事已经是习惯,立刻对着众人扫视一眼,那冷厉地目光惊得许多人一个激灵,立刻移开了那些淫靡的目光。 只是狄叶飞,再也没有刚开始的那般轻松了。 贺穆兰心中叹了一口气,默默地瞪着拓跋焘和其他重臣的到来,却感觉有几道目光盯着自己,而且都是从前方而来,忍不住抬起了头。 其中一道目光是库莫提的,似是刚刚发现贺穆兰也来了,所以多看了几眼。这位是贺穆兰之前的主将,等于她的身上一直留着“拓跋提”这位王亲的标签,贺穆兰不敢怠慢,对他拱了拱手。 库莫提也笑了一下,举杯示意自己收到了她的敬意。 另一道目光却是来自一个不认识的中年人。这个人年纪约有四十左右,张着四方脸,相貌看起来倒是挺严肃的。这中年人身边还坐着一个和他长相相仿的年轻人,大约二十多岁,一看就是父子。 两人见贺穆兰看了过来,立刻也大大方方地和她点头示意,那不苟言笑地中年人还对她笑了笑,显然对她抱有的是善意。 “真是奇怪,我认识他们吗?” 贺穆兰回了回礼后收回目光,心中莫名其妙地想。 “最近示好的人也实在是太多了点。” 正在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时,宴飨厅两旁的侧门突然有人鱼贯而入,正是穿着官服、消失不见了一会儿的各位重臣们。 见到他们回来,立刻有关系好的大臣凑上前去打探消息,只是还没说几句,表示拓跋焘已经进入大殿的钟乐齐鸣声就响了起来。 一时间,之前还各种交头接耳、互相攀谈的人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席位,恭恭敬敬地向着拓跋焘行叩拜之礼,礼成之后,拓跋焘在上面说完了一大串套话,这才算是宴会开始。 自古像这样的宴会,能吃饱的都是少数,能真吃的下的更是极少,除非是缺心眼。贺穆兰也是如此。 且不说上来的菜都是凉菜,酒是冷酒,就算再好吃也失了味道,就那些上来伺候的宫女宫人们也都足以把人看的眼花缭乱,恨不得不要在眼前晃荡。 拓跋焘似乎也有什么心事,原本该慷慨激昂的庆功大宴上他几次走神,不得不靠古弼等大臣咳嗽提示。在拓跋焘好不容易回归正常之后,礼官才敢高声唱礼,要求百官和功臣向拓跋焘敬酒。 贺穆兰酒量不错,小小一杯酒自然难不倒她,北地人都能喝酒,此时酒都度数不高,所以每个敬酒之人都是一仰而尽。 可贺穆兰注意到狄叶飞拿着酒杯犹豫了半天,直到所有人都在敬酒了,他才露出“算了忍了吧”的表情,也跟着众人将那酒喝完。 各种祝酒词和祝酒礼折腾了一边,加之拓跋焘用各种名义向功臣们敬酒,来来回回间,贺穆兰和狄叶飞都喝了七八杯。 拓跋焘似乎是真有要事,好好的一个庆功宴,大概庆祝了不到一个时辰拓跋焘就走了,对于功臣们也只丢下“后日大朝论功行赏,各位先好好享用酒菜,不必急着离宫”云云,让许多希望在宴席上能得知确切封赏什么的功臣们大为失望。 古弼和崔浩等人也被拓跋焘召走了,而后库莫提也被点了去,留下一群功臣离了席互相或攀谈或结交,宛如后世权贵们所开的沙龙一般。 人人都想知道拓跋焘在忙什么,那些大臣没来之前都在讨论什么,所以整个场面就变得十分诡异。 贺穆兰最厌烦这样的场面,加之许多人都不认识,就想和身边的狄叶飞说说话,熬到散席和各位大臣一起出宫。 谁料刚刚还好好的狄叶飞突然脸上开始冒汗,原本气色红润的脸庞也变得惨白起来,贺穆兰看了一惊,连忙挪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身上哪里有恙?” 狄叶飞想起门客先生和他说的“不能用冷酒,否则有害”,心中实在是忐忑不安。如今正在宴席之中,他不想出丑,也不愿贺穆兰担忧,只好咬着牙道:“我出门之前担心晚上吃不好,随便吃了点冷食,想是现在闹肚子了。腹中疼痛如绞,可是又不知……” 像这样的宴会,许多人都会在家中吃些小点在出来,狄叶飞会这样做也是正常,贺穆兰看他的样子也确实像是马上要拉肚子的人,顿时好笑地揶揄他:“就算是在陛下的宫中,也不会让活人给憋死,你何必为了怕丢面子这么憋着……” 她记得刚才也有大臣内急,喊来旁边伺候的宫人后就被请走了,所以起身叫了离他们最近的宫人过来,指了指狄叶飞道:“我这位好友内急,请带他去个能方便的地方……” 那宫人看了看狄叶飞,连忙答应,宴飨厅是对朝臣开放的,自然也有“更衣”之所,而且数量不少,那宫人指了指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