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秘书。 “有什么事?”他低沉地询问着,听不出什么情绪。 张秘书想了想,走到了贺邵承的身边,弯下腰用只有贺总能够听见的声音和他说了:“刚才接到一个电话,有个学生家人生病了,希望提前申请领取下一年的奖助学金。” “嗯,可以,你去处理。” 这点小事贺邵承也并不在意,接着就要继续听经理关于美国一批货物的洽谈汇报了。然而张秘书却是凝重着面孔,“那个学生……名字叫陆云泽。” 贺邵承的神色猛的就变了。 办公室里其他人还以为是出了什么糟糕的事情,贺总要发火了;然而实际上贺邵承却是直接终止了这场会议,连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就匆匆离开了会议室。他进了办公室,嗓音满是急迫:“怎么回事?你把具体的情况再说一遍!” “是他们辅导员打电话过来的,铸造系,大四学生,辅导员说他外公生病了,得了胃癌。”秘书一边关上门,一边汇报着情况,“贺总,是那位陆同学吗?” 贺邵承已经深吸了一口气,面孔难看得几乎能滴出墨水,“是……肯定是他,不会有另外一个人。” 自从过年前的那一夜,他逼着自己再也不去打扰陆云泽的生活,逼着自己压抑住这份感情。他知道自己的存在对于陆云泽不是好事,陆云泽没了自己才能过得更好……可实际上呢?对方家里出了这种事情,他都不知道! 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贺邵承紧抿着唇瓣,第一次后悔起了自己的决定。 他怎么可以……真的再也不联系那个人呢? 秘书在一旁心道“果然”,跟着叹了口气:“那怎么办?我们这里单独再资助一笔奖学金吗?贺总,要不我马上就让财务拨款过去,不走之前捐给学校的那一笔基金了,估计学校财务处效率没那么高……” “这件事,我来处理。”贺邵承沙哑地开了口,“现在他应该已经在学校了,对吗?” “是的,学生开学了。” “好,你回去吧,今天所有的会议我都不参加了,让其他人去主持。”他也没有入座过,始终都站在旁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去找他。” 秘书愣了愣,再回过神来时发觉贺总已经离开了办公室。 轿车引擎发动,贺邵承一路开到复旦大学的校门口,面色依旧不怎么好看。他对陆云泽的感情是真的,此刻便也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份痛苦。他无数次听陆云泽说过姥爷,就算从未见过对方,也已经在心里描绘出了一个和蔼的老人形象。祖孙两人之间的关系更是不用多谈——但如今,老人却生病了,还生的是癌症。 贺邵承皱紧了眉,光是想到陆云泽此刻的无助,他的心口就泛起了闷痛。 他必须要去帮忙。 轿车一路驶入校园,停在了宿舍楼底下。 贺邵承从未去过陆云泽的宿舍,因此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那个房间。尽管此刻全身都在催促着他快一点见到那个人,但他也只能拿出了手机,绷着面孔拨了过去。 此时还是上午,但陆云泽也没睡懒觉,已经坐在了自己的板凳上。 他刚刚和姥爷用医院的公用电话聊过天,曾姥爷还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如今又用了点药,他感觉好极了,每天都在数着日子等出院呢。这些天他也没闲着,已经把整个病区里的故事都听了一遍,早晨就在电话里和外孙说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包括谁家媳妇怀了孕肚子不舒服,婆婆非说不是男孩要打掉这种。 虽然心情还很沉重,但陆云泽听着姥爷那样中气十足的讲话,还是带上了一点笑容。 现在刚刚挂了电话,他也准备出去一趟了,找辅导员问一问退学费住宿费的事情。其实来复旦读书,他也没花多少学费,能退的金额十分有限。不过都到这个时候了,就算是十元,二十元,陆云泽也都不会拒绝。这些钱虽然小,但起码也是姥爷一次打针的费用。 但就在他站起来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陆云泽一愣,以为是姥爷再次打了过来,结果来电显示却是贺邵承。 怎么……是他? 他站着怔忡了一瞬,此刻心中居然什么感觉都没有。 之前的陆云泽还会因为那一夜的事情而痛苦,看到这个人的名字就泛起愤恨;但现在面对着姥爷的病,他自己遭受的这一点苦已经什么都不算了。 泛青的唇瓣抿了抿,他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吃饭,几乎每天就只吃一个五分钱的实心馒头,身体已经明显瘦了很多。年前的他或许还被贺邵承养胖了一点,脸颊上都多了点肉,但现在就只是削瘦,瘦到棉袄穿在他身上都仿佛只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