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 余非已经不需要氧气辅助呼吸, 慢慢苏醒的时候, 身体无法忽视的痛觉让他不自觉地呻吟出声。 他睁开眼, 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病房内的消毒水气味钻入鼻子, 他迷糊了一会,缓缓转过头。 自己的亲爸在床边打盹,自己的亲妈在另一个床边坐着,眼神慈爱地看着床上的人。 余非:“……” 余非:“……妈。” 余妈并没有听见, 还伸手给人掖了掖被子。 余非只能大力咳嗽了一声,这一动静不光惊动了自己的妈,还惊动了正在打瞌睡的余爸。两个赶忙围上来,余妈边过来边喊:“醒了?醒了啊, 他爸,叫护士!叫护士,宝宝哪里疼?” 一阵手忙脚乱,护士来测了血压血氧,检查了身上伤口,翻了身。余非躺着挺尸,任人摆弄,耳朵一直听着那边心电监测仪的声音, 每一下动荡都让他心脏跟着起起落落。 等护士和医生彻底检查完毕, 余非对着余妈道:“妈……魏秋岁怎么样。” “医生说老伤未愈, 新伤又起。失血过多加上精神高度紧张后的过分疲惫, 身体比较虚弱。”余妈说, “哎……” “妈……”余非费力地,翻了个白眼,“我怎么感觉……人家跟你亲儿子似的……” “什么话!”余妈作势要打他,“人家救了我们,救了你,现在躺在那边,我能不担心吗!” 余非在床上躺了一会,余妈和余爸本来想轮流照顾,但医生说余非的伤势不算太严重,余非也劝他们晚上不要陪夜,他有事就叫护工和护士。 “小魏怎么办。”余妈担心道,“他无依无靠的。虽然度过了危险期,但现在一直也没醒。” “没事的。”余非对着余爸说,“你俩赶紧回去休息吧,谁知道我妈在这是不是添乱呢。” 劝了半日,两人才勉强出了病房。余非抬手看看手机,已经是第二日的晚上九点。 他和魏秋岁中间隔着一个通道,但这里却被大的检测仪挡住,他看不见魏秋岁的脸。 余非犹豫了一会,坐了起来,边用手臂撑着下了床,一边扶着床头柜,走到了魏秋岁的床边。 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魏秋岁的脸色苍白,甚至消瘦了不少,他脸上带着氧气面罩,皱着眉头,像每次觉得他做错了事看他的眼神。 “在做什么梦。”余非轻轻说着,用手揉了揉他的眉头,“苦大仇深的,在追债啊。” 然而被他这么一碰,魏秋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过了半晌,他居然眯着睁开了双眼。 “魏秋岁……”余非愣了一下,扑到了床头,“魏秋岁,你醒了!” 魏秋岁的氧气面罩上有呼出的水雾,但余非总觉得他在笑。 他抬起手,余非就把头凑过去,乖顺地让他把手抚上了自己的后脑勺。 他压了一下,余非顺势倒在了他的肩膀上。 “……余非。”魏秋岁的声音隔着面罩,闷在其中,还夹杂着略微混乱的呼吸声,“我做梦……梦见了白淀湖。” 白淀湖是当年,余非和魏秋岁第一次表白的地方。 余非在他肩头蹭了蹭,笑着闭上眼:“………傻逼。” … 魏秋岁后两天的日子很难熬,一方面他刚刚恢复了一些,只能天天吃流食,丝毫不沾油腻荤腥让他肉眼可见地在变瘦,皮肤也少了光泽,特别清瘦。 但从第二天起,病房里就开始络绎不绝地来人,警局里大大小小的人提了各种补品保健品,果篮子的领导和下属一批进一批出,余非和他就不同了,全是七大姑八大姨的,两边一对比差别明显。通常病房被分割成两块,一边看起来官方得不行,一边又叽叽喳喳热闹非凡。 直到晚上魏梦梦来了,作为魏秋岁现下唯一的亲人,魏梦梦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一进病房,余非就感觉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寒意。 “……“魏秋岁和魏梦梦对视着,“想起我了?” “嗯。”魏梦梦坐下来,给魏秋岁一边剥着橘子,一边看向余非,“感情真不错。” “……”魏秋岁无奈地抿上嘴,“这几天住到你男朋友家去吧,我叫几个便衣去看着。” 魏梦梦那本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溢出一点点不耐:“你能不能多关心一下你自己,工作不能给你发对象,你就把对象带入工作里?” 余非一听,赶忙想半坐起来:“魏梦梦,你哥他……” “别给他说好话了。”魏梦梦半垂着眼,“这会他是没事儿人一样躺在床上,谁知道下一次你是不是会突然丧偶。现在知道让你妹妹躲男朋友家里去了,怎么,怕你忽然死了妹妹没人照顾吗?” “……魏梦梦……”余非咳了两声,坐了起来,“你别这么说。” ?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