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闻言眼皮一跳,却镇定自如道,“这一碗白雪,让我想起了古池姑娘。” “哦,原来你还记得小池?” “殿下此话怎讲?” 轩辕彻瞥了瞥对面之人,半笑不笑道,“有人说,小池跟着你从风城到邕州,然后又一路北上,经过湘水,然后回到京城?” 苏幕遮恍然大悟,缓缓道,“确有此事,只是古池姑娘似乎记不起从前,又口口声声说自己名叫阿四。苏某万般无奈,却也不好逼她。至于为何一路同行,殿下恐怕也已经查到,都是巧合而已。” “既然如此,为何不书信告知于孤,难道你不知道,孤......” 苏幕遮见轩辕彻欲言又止,体贴地接口道,“是苏某的过错,应当提前知会一声。只是之前碰到过欧阳先生,还以为他已经通知过殿下了呢。” 轩辕彻闻言一声冷哼,“欺上瞒下,若不是他,小池也不会离开孤整整三年!” “哦?殿下的意思是......”苏幕遮装得挺像,一脸的吃惊不已。 轩辕彻却站了起来,从小亭俯瞰脚下山路,叹道,“孤当时也是逼不得已,若不是......但即使如此,孤也安排好了一切,着人将假死过去的小池放到这梨山别庄。只待风声过去,便可将她接回。熟料,只是晚了一个时辰,人却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轩辕彻面露悲愤,而苏幕遮想到的,却是三年前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说不清为什么,当他知晓古池被轩辕彻亲手斩杀之后,便怎么也睡不着了。鬼使神差的,他循着踪迹跟踪到了虎头山。 虎头山不同于小孤山,其地多有野狼出没。他赶到的时候,抛尸的马车刚刚停下。于是,他眼睁睁看着古池被一卷草席裹着,狠狠扔进了草丛。 草席破烂,她便这样浑身赤、裸地躺在那里,面色死灰,早已不复当初神采。苏幕遮仍记得她左胸的剑伤,用劲狠厉,穿胸而过! 无论轩辕彻现在说些什么,他当时明明就是要置古池于死地啊! 苏幕遮那时就想,女人,傻过这一回,且当你已经死了吧。死,死,那便叫做阿四好了...... 正想到这儿的时候,轩辕彻已然回到了桌旁坐下。他看了苏幕遮好几眼,嘴唇翕动,最后低声问道,“小池,她,好吗?” 轩辕彻眼中似嗔似怨又有殷殷期盼,苏幕遮看得心下暗爽,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只见他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旋即为轩辕彻斟满一杯热酒,这才垂着头缓缓道,“她很好,爱哭也爱笑,动不动就要发脾气。可惜就是谁也不记得了,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苏某曾经问她,记不记得轩辕彻这个人......” “她......如何说?”轩辕彻面色微变,既期待又紧张,甚至咽了口口水,急急忙忙追问道。 苏幕遮却是有意要磨他一磨。 他也不抬头,几乎一滴一滴地将杯中酒抿完,这才摇着头,叹息不已,“她说,阿四便是阿四,哪来的什么古池?想她以前活得那么凄惨,死了都只给半张草席,估计身边也没几个好东西!”说到这儿,他猛地捂了捂嘴,焦急道,“殿下切莫见怪,苏某可没说你不是个东西啊!” 轩辕彻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一会儿又黑沉沉。然而对着苏幕遮却也无法发泄,于是一口气堵在胸口,闷得他险些吐血。良久,他才缓过气来,佯装淡然地说道,“无妨,小池生气也是人之常情,况且,她如今记不得我们之间得情意。孤坚信,只要她想起来......” 轩辕彻说到这儿,竟忍不住绽颜一笑,好似已经看到自己的小池恢复记忆,然后飞奔入怀的情景。 苏幕遮见状却瞳孔一缩,顿生一股莫名戾气! 天边愈加灰暗,眼看着一场新的大雪又要来临。 火炉已熄,酒壶亦空,崖上罡风凛冽,眨眼间便将酒意吹得四处消散。两人凭栏而立,相视一笑,然后各自一边,走下山去。 轩辕彻才到崖下,便有护卫迎上,其中一人俯到他耳边轻声道,“殿下,查过了,苏公子来京之后与礼部尚书陈大人来往紧密。” “礼部的人我们也不缺,陈大人又一向中立,从不参与朋党之争。他与苏幕遮十年前便是忘年之交,听起来,似乎没什么特别。” 那护卫疑惑道,“殿下,那我们......” 轩辕彻眼中闪过寒意,语气却依旧温和,“不,什么问题都查不出来,反而就是最大的问题。” 那护卫被绕得有点摸不着头脑,正想再请示一番,却见轩辕彻脚步不停地往前走去,只留下一句,“宁可错杀一千,不可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