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 徐婆儿媳妇很会梳头发,她将月牙儿头上的簪子抽下来,感慨道:“你这头发乌黑乌黑的,不用抹油都好看。” 见她带了一瓶桂花头油过来,月牙儿忙告诉她,她不习惯抹头油。 徐婆儿媳妇两手定住她脑袋,端详一会儿,点点了头。 一旁的徐婆却将目光落在了桃木簪上,疑惑道:“看起来有些眼熟。” 月牙儿只觉她的脸一热。 徐婆握着那簪子看,笑得合不拢嘴,故意拿着簪子在月牙儿面前晃悠:“我想起来了,这是勉哥送的,对不对。” 月牙儿一把将桃木簪抢过,嗔道:“干娘,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徐婆和她媳妇笑了一阵,终于收敛了些。徐婆感慨道:“勉哥儿是个好孩子,我瞧着,他对你也是真心的。” 月牙儿嘟囔着嘴,争辩道:“就是一根木簪子,我也会给他回礼的。” “不只是一根木簪子。”徐婆沉吟一会儿,眼睑朝下,想起从前的旧事来:“我要是没记错,这木簪子,是勉哥儿他娘留下来的。” 月牙儿攥紧手中的桃木簪:“勉哥儿的娘?” 徐婆点点头,感慨道:“那真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啊,我记得那时候她嫁来杏花巷的时候,一身大红嫁衣,诶呦,真跟画上走下来的仙女似的。” “有那么漂亮?” “那是,只可惜是个哑巴。”徐婆感慨道:“可即使就这样,她也是二十四桥的花魁。” 月牙儿吓了一跳:“勉哥儿他娘,是二十四桥出身的?” 徐婆点点头,说起旧事。吴勉他爹与他娘的故事,倒有几分“卖油郎独占花魁”的意思。 那时吴勉的娘亲自赎其身,嫁给吴伯。两人琴瑟和鸣,殊不知这正是祸患的开始。有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心恨吴伯能将佳人娶回家,特地叫一些混人趁夜在小巷子里堵住吴伯,硬生生打断他的腿。吴勉的娘亲那时已经身怀有孕,又急又怕,后来竟难产而亡。 “勉哥儿也不容易,他小时候,有些无聊的孩子最喜欢围着他打骂,说什么‘你娘是娼妇,你日后也是兔爷儿’之类的浑话。想起来就造孽。”徐婆叹息道。 “这说的是人话吗?对付这种熊孩子,就应该打回去啊!”月牙儿愤愤不平道。 徐婆笑了:“你不记得了?是你帮他打回去的呀?我的老天爷,你一个小姑娘,抄了菜刀就冲上去,吓都吓死人了。” 月牙儿一愣。 “你那时候,可比现在要泼辣不少。长大了,到底还是文静些了。” 徐婆说完,又指点起媳妇:“她头发厚,你分三道梳……” 婆媳两人商量着如何给月牙儿扎头发,月牙儿却只怔怔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她如今的心思,全不在她的头发上。 原来小月牙儿,和勉哥很早就认识吗? 她在记忆里翻箱倒柜,回忆了好一阵子,才想起这件事。这段幼时的记忆像挂在室外的画,风吹雨打太阳晒,最后只留下淡淡墨痕。 那时应该是个极晴朗的天气,天是很淡很淡的蓝。小月牙儿牵着风筝线在小巷里奔跑,一心盯着风筝。跑着跑着,就跑到了隔壁的巷子。 忽然变了风向,风筝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坠在地上。小月牙儿很沮丧的,沿着风筝线,跑到一处阴暗的所在捡风筝。谁知正撞上一群小孩围着一个小男孩儿,嬉嬉笑笑的骂。 骂了什么话,她已经记不清了,但一定很难听。不然小月牙儿不会上前多管闲事。然而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说的话没有人听,甚至还被人推搡了一下。 小月牙儿气不过,一溜烟跑回家,两手抄起菜刀就杀了回去。 记忆的最后,是被家长们找上门时,萧父的数落和她饿得咕咕叫的小肚子。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