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凌晨,家家户户的庆祝活动也差不多了,真正有毅力守岁到天亮的只剩一些热衷胡闹的小孩儿,此刻一个个被家长拎回卧室,并且吓唬他们:“一宿不睡就不长个子了,个子不够高第一军校不要你!” 如此,被掩盖的喧闹显露了出来。 舞乐声停止了,带着肃杀气息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半身染血的卢渊提着刀,大步走入,于是蓝珏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他走到台阶前,没有下跪磕头,而是抬起手,行了怪模怪样的新式军礼,然后他挺起胸膛,太过年轻的少年还不太会掩盖自己那点小小的得意,他高声说道:“报告国主!今夜在军校滋事的一干人等已全部拿下,押在军校广场上,等候国主发落!” 在场的贵族中,有几人直接腿软,一脸灰败地瘫倒在地。 于是蓝珏也毫不吝啬他的夸奖,他拍着手站起来,大声道:“做得好!” 卢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忍不住把尖俏的下巴抬得高高的。 蓝珏这不算夸奖完毕,他甚至当场就说:“所有守卫军校的学员、军官,记集体一等功一次,本月月例三倍,其中,学员卢渊指挥得当,沉着冷静,个人记二等功一次!” 这一套军功赏罚制度是随着军校建设、军队改制一并推广出去的,参军报国成为一种荣誉和责任,而不再仅仅是“乱世里谋生混饭的行当”,一旦立功,除了荣誉,实实在在的物质奖励也会发给士兵本人及其家属,不过对卢渊来说,他还真不在乎物质钱财,他是从黑煤窑里掏出来的,捡了一条命,能活一天都是赚的,他所得到的最大奖励,是认可和希望。 那些作乱不成的老贵族们自己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暴露,此刻忙不迭地爬了出来,急急忙忙叩首,口中不断高呼: “臣有罪,臣罪该万死,求国主开恩啊!” “国主,老臣糊涂……老臣糊涂啊!” “臣是受奸人蛊惑!” 其中,原本西唐国的左将军朱世楠已经汗如雨下,惊怖欲死。 当初与叛乱的蓝王叔合谋的军方力量,就是这个左将军在背后支持。只不过蓝景东窗事发时,他比较沉得住气,所有与蓝景的联络全部都是看过销毁,而且一直都是幕后出招,没有亲自上阵,所以蓝珏平乱的时候收拾了蓝景,把这位王叔扔进了大牢,但实打实能定左将军罪的物证、人证,却是一个都没有。被当枪使的蓝景好抓罪证,这个隐藏起来的老狐狸确实一直没法动。 碍于他老将功臣的身份,蓝珏不是那种说风就是雨、不讲理不看证的暴君,所以他仍然好端端地坐在他左将军的位置上。虽然没有实证,但所有的情报都指向了他,他若是还以为蓝珏会重用他,那也就是真的傻了。所以在军制改革的时候,朱世楠作为老派将领的代表,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蓝珏,试图维护他原本的利益,帝都曲凌心递出橄榄枝,他也是最积极的一个。如今彻底失败,那些被抓的都是他们的私军,但并不是个个都有死志,只要蓝珏随便拷问一下,立刻就会把他们的罪证坐实。 蓝珏虽然骁勇善战,但重情义,朱世楠心下一横,不住地叩首,也不狡辩,坦诚自己的罪过,并且称: “臣一时蒙了心,竟然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只是臣实在老迈愚钝,不及国主英明,始终没能理解军制改革的真谛,这才让小人钻了空子,误以为国主此行急躁冒进、有损国体,所以才一时走错了路啊!” 蓝珏心平气和地点了点头:“嗯,可以理解。但是本王并不想听你们哭诉苦衷,如今新唐国已定,你们所犯罪过也有了法条可参考,到时候如何定罪,就看审案法官如何定夺了。” 谋逆叛乱,搁在哪国律例里都是重罪,荣华地位是再也保不住的了。 朱世楠心如死灰,十二卫禁军呼啸而入,将所有犯事的贵族们全都带走押了起来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