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神,折叠收好了信笺:“不用找了。” 正要奔去门口的千岁忧刹了步子,回身:“哦?你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信中说很快会再见,那便毫无疑问。我无力道:“须弥山。” 千岁忧一头撞上门框:“小玑羊入虎口,代你赴约?” 我听见自己嗓音微凉:“未必。” 千岁忧想到什么,大惊:“难道小玑回须弥宫继承教主之位,叛出你这师门了?” 我答非所问,木然道:“难道老夫养徒弟很失败?” 千岁忧不忍打击我,违心安慰鼓励道:“至少你尽力了不是?至少小玑还没有光复须弥宫灭掉蜀山称霸武林不是?” …… 秋意渐浓时,再度踏上了征途。虽有千岁忧与旺财陪同,以及唐掌门率领弟子相随,这一路未知的征程,我却一点展望的兴趣没有。 西出中原,渡七重海,越七重山,方入西方圣境。 须弥山云笼雾绕,虚无缥缈之间,高逾千仞,不可弥仰。山下百里荒草无人迹,佛音渺茫,梵呗绝声,唯有一片劫后余生的死地,似还在诉说百年间的辉煌尘缘与弹指间的衰草寒烟,印证着佛家刹那寂灭,无常命理。 重九之日,野菊竟放,衬着巍峨山崖,仿佛昭示着一场不绝不灭的新生。 我踏入成片菊丛,脚下忽有地动传来。旺财嗷呜一声蹦了起来,满地躲藏。 “地震?”千岁忧大惊失色,“还是山崩?” 珞珈山众弟子也是一脸惊慌。唐掌门拽住我,忧虑道:“慕师兄,小心为上!” 莫非这就是山崩地裂海枯石烂?我琢磨了一会儿,倒也别有体会。径自踱了过去,地动更甚,地啸如雷,山崖有巨石滚落,草木拔地断裂,天地颠簸起来,地动山摇,好似地底有巨兽要出。 众人面无血色,怕要葬身地底。我站在花间,没工夫顺毛安抚旺财,只对众人道:“不用惊慌,只是须弥山在动而已。” “而已?”千岁忧已是面如土色,“你告诉本公子须弥山为什么要动?” 一阵猛烈摇晃后,众皆扑地,我也堪堪即将倾倒时稳住了步子:“大概,这是处地震带?” “册那你个慕小微!”扑入花丛里的千公子忍着头晕爬起来,嘴里还叼着朵菊花,又要对我破口大骂时忽然见眼前奇景。 唐掌门及弟子们也都一同惊呆。 须弥山裂,自山巅而下,露出一条宽约十丈的白玉阶梯,上半段隐入云雾,下半段垂落人间,来自云端的光芒将这段天阶返照出炫目的色彩,彷如佛光万丈,不可逼视。 梵音便在这时随风而至,充斥天地间。须弥山下,草木重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叶转葳蕤,重焕生机。 天阶之上传来昭告—— 须弥宫主继位归来,即日起,重启须弥山,西方圣境再临人间! 劫后余生的众人许久反应过来后,都转向我。我自然是无表情地望着那云梯,道一声:“白玉为梯,果然阔绰。” 一道媚气横生的大笑响在身后:“慕掌门谦虚了,教养转世灵童,庇护新任宫主,不是你一手促成这今日须弥宫的新生么?” 唐掌门戒备回身:“拜月教主?” “哦,见到本座有什么奇怪,慕掌门不是来赴约的么,顺便参加一下自己心爱徒儿的继任大典,岂不欣慰?”无声无息出现在须弥山下的苗疆拜月教众簇拥着拜月教主法驾,以神鬼莫测的速度草上飞行,转眼便至跟前。拜月教主一袭法衣,珠翠琳琅,衬着光鲜容貌,睥睨天下般坐于驾上,怜悯地看向我,仿佛在看一场轮回预演。三分嘲讽七分自伤。自然是不禁缅怀感伤自己的情殇。 我自云端收回视线,淡视她:“今日重九,老夫前来赴约,闲话就罢了,教主请赐教。” 她以愈发悲悯的口气:“你赢得了我么?不信可以试一下内息,气穴走关元,过石门、气海、神阙,上玉堂、紫宫,锁璇玑。感觉如何?” 我额头渗出细汗,感觉当然不太好,这路穴位逆上,内息根本无以为继,且一步一凝涩,锁璇玑穴完全不可为。这种糟糕状态竟被对手一语道破天机,还未交手便落了下乘。 “慕师兄你怎样?”唐掌门见我如此形容,顿时乱了方寸。 千岁忧不怕死地往我身前一挡,怒指拜月教主:“妖妇!你对我兄弟做了什么手脚?” 拜月教主很意外:“哦,你们竟不知么,慕掌门身中天人五衰,内息根本无法走这一脉,走不了这一脉,如何将内功提到极致,又如何使出太上忘情第九重?据本座属下祭司试探,上回慕掌门使出太上忘情第九重后便陷入昏迷,莫非今日要重蹈覆辙,强提内力跟本座交手?” “天人五衰?!”千岁忧与唐掌门一同失声。 见此景,拜月教主愉悦道:“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