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片静悄悄,外头偶有一两滴雨落在屋檐上,渐渐晕湿了瓦片。 秦质不着痕迹看了眼枕边的匣子,似乎没有变化,昨晚放下是哪个位置,现下还是哪个位置,一点没挪动。 秦质伸手被白骨掖了掖被子,轻声道:“你再睡一会儿,等我忙好了就来陪你好不好?” 白骨窝在床榻上一眼不错地看着他,一副不想让他走却又不能开口留的模样,只垂下眼睫低低应了声,很是懂事地闭上眼睡着。 秦质默不作声看了白骨许久,才伸手拿过枕边的匣子,起身往外走去。 才离远了院子往廊下走去,便见褚行迎上来,颤颤巍巍问道:“公子,那个伺玉如何处置?” 秦质闻言眸色骤冷,整个人被屋檐下阴影笼住,如玉面容透着一丝阴翳,言辞轻缓隐含危险,“这也需要问我?这么久你都还没学会让人悄无声息消失的方法吗?” 那平和却没有温度的语调叫褚行吓得面色发白,忙跪下慌道:“公子息怒,属下知晓!” 廊上落雨渐大,叮叮咚咚的落雨声极为好听。 可秦质听在耳里,却越发不耐烦起来,温润如玉的做派让人莫名觉得压抑,仿佛是强行见身上戾气压着,就像紧绷的弦一般拉得越紧就越锋利,轻易就能划肉割骨。 他伸手打开了手中的匣子,里头放着一条素白色腰带,纹路布料未变,折叠方式未变,连那摆放的角度都一分不差。 可看着却觉这腰带有些新,为保万无一失,他拿过腰带,摸向一头三寸处,平平整整没有一丝损坏,秦质的手忽而一顿,整个人僵在原地。 天际一道惊雷响过,那声音大得似乎连天都震动了下。 秦质当即转身往正院跑去,完全不顾上头的落下的雨。 褚行从未见过公子这般,不由一愣,反应过来忙起身跟去。 秦质一路回了正院,见刚头亲自关上的门半敞着,心一下凉了大半,他顿了半晌,才上前推门进屋。 慢慢绕过屏风看向里屋床榻上,刚头安安静静窝在床榻上的人已经不见了,只余锦被微微掀开。 秦质静静看了半晌,拿着匣子腰带的手忽而一松,木匣子“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素白腰带轻轻落在地上,外头淅淅沥沥的雨下着,莫名显出几分冷清荒凉。 白骨一身白衣腰带未系,面色淡淡出了秦府,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天际洋洋洒洒落下雨滴,周围的行人开始四下躲避,满街的热闹片刻便散了干净。 白骨行至木桥便停了下来,桥上有檐遮雨,唯有两侧灌风,雨顺着风落进来,慢慢染湿了木桥边沿。 雨滴落在水面上点出圈圈圆圆的涟漪,水面被砸得皱了一片又一片。 白骨看了半晌,才伸手到衣袖中,将刚头藏好的素白腰带拿了出来。 这条腰带与她一贯带的一模一样,她很清楚地记得自己丢过一次腰带,是那一次追杀邱蝉子时,她将人用腰带绑在竹子上,后来连人和腰带一道不见了,再后来便是邱蝉子坐上了厂公…… 刚头她没来得及细看,现下却可以看得仔细,做杀手的惯来心细记性好,很多东西都记得极清楚,她记得那时自己手劲有些大,绑得太过用力便将腰带上扯开了一处口子,腰带绑着竹子和邱蝉子绕过几圈绑起,那位置应该在末端三寸左右。 她将腰带两端扯平,沿着边缘慢慢看着,一丝一毫都不放过,终是看见了一丝裂口,那位置与她记忆中相差无二。 她盯着那出缺口看了许久,忽而一声轻笑,眼眶却慢慢泛红,再是替他找借口也不可能了,邱蝉子那时被她折磨地无力动弹,除非有人救他,否则绝对不可能逃脱。 除了救他的人,还有谁能得到这条腰带? 邱蝉子消失了那么久,突然生了这般大的胆量去夺暗厂,又一改往日打打杀杀的血腥做派,雷厉风行地将暗厂整治得服服帖帖,恩威并施间让暗厂的一切照旧有条不紊,半点未生动乱,这何其难? 便是寻常江湖门派,一朝生乱,群龙无首也不可能这般快就平息下来,何况是暗厂这般阴毒险恶的地方。 邱蝉子若是有这般胆量城府,又懂谋划,暗厂早早便被他收入囊中,又何须等这么久? 这般一想他背后没有一个杀伐决断的坐镇,她是不信的。 那么这个对暗厂了若指掌,每一步都安排的妥妥帖帖,除了秦质她想不到第二个人。 ?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