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川每回抬头,都不由自主注意到她。 室内开着暖气,热烘烘的。她脱去外套,就穿一件白色套头毛衣,大多时候专心致志听讲,间或埋头伏案疾书,仿佛一秒钟都不舍得错过。 程亦川都看愣神了,讲台上的地中海老头一口地地道道的东北英语,讲的东西也基础到极点,她怎么还能这么认真呢? 最叫人不可思议的是,课间休息,大半人都去室外放风去了,毕竟运动员闲不住,多坐一会儿就浑身痒痒。 可宋诗意没有。 程亦川在走廊上站了会儿,去自动贩卖机那买了三瓶矿泉水,分给薛同和陈晓春,慢条斯理往室内走时,抬眼就看见站在讲台上问题的宋诗意。 excuse me? 这年头还有这么认真刻苦的好学生? 自从上大学以来,程亦川就很少看见有人课间休息还能缠着老师问题了,如今亲眼目睹某位师姐的勤奋,简直叹为观止。 室内不大通风,空气有些浑浊,他就倚在报告厅最后面的墙上,匪夷所思盯着她。 身边有人走过,看他两眼,又看看讲台,淡淡地说:“珍稀动物,是吧?” 他侧头,看见一个短发女生停在身旁,很是眼熟。 左右看看,没看见其他人,他才确定她在跟他说话。顿了顿,想起来了,这人叫罗雪,女子速降队头号种子,上回宋诗意练专项时成绩不大好,头数她在山底下笑得最欢。 程亦川皱眉,语气不善:“问问题怎么了?人家勤学好问,碍着你了?” 罗雪轻笑两声:“我说她是珍惜动物,又没说她不好,你生什么气?” “是褒是贬,你自己心里清楚。”程亦川瞥她一眼。 “我只是替宋诗意惋惜,专项练得那么刻苦,结果出不来成绩。上课上得这么认真,可惜基础太差,每回考试都在七八十分挣扎。” 年轻姑娘耸耸肩,笑容里没有半点所谓的惋惜。 程亦川简直倒胃口,懒得跟她搭腔,径直往座位上走。 罗雪叫住他:“喂,程亦川!” 他脚下一顿,回头。 罗雪问他:“我跟你又没过节,你对我哪来这么大恶意啊?说不定明年的全青赛你还要和我一起参加呢,稍微友好一点不行吗?” 程亦川眯眼看她,抛下两个字:“不行。” 说完,拔腿就走。 “………………” 接下来的半节课,程亦川坐在座位上神游天外,视线总停留在第一排那个身影上。 高中就开始练专项了,文化课确实会被耽误…… 他在那发呆,冷不丁瞧见第一排的边上还有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等等,那不是魏光严吗?他怎么也在第一排坐着? 程亦川不明就里,抬手碰了碰薛同:“哎,那家伙怎么坐在第一排?” 薛同从手机上移开视线,定睛一看,习以为常的口吻:“哦,魏光严啊。他从山里出来的,你也知道,山里面英语教学很糟糕。他到这儿来基本上相当于零基础,第一回出国比赛的时候可吃了大亏,听不懂裁判说什么,别的运动员交头接耳,他一句话也插不上。” “后来就开始发愤图强?” “是啊,他自尊心强,不允许自己在哪一方面落后。”薛同咧嘴一笑,“要不干嘛看你不顺眼?还不是你一来就大出风头,给了他威胁感?” 两人交头接耳太长时间,讲台上的地中海老头终于忍无可忍。 “第一二三四五……第九排的那个穿蓝色衣服的男生,对,就是你——”他指着薛同,“来,你把我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