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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节


一本册子,翻开其中一页,将用朱墨勾出的部分对向世子,“‘元嘉三年,宗县痢疾,陈氏三亡,举族服丧。’……从陈聿修出生开始,陈氏但有伤亡,便经由他的笔,算计在族内案宗上。叫人无时无刻不记着,陈家,生了个灾星。”

    窗外的天逐渐阴下来,风依旧簌簌地吹着光秃的枝桠。屋内更暗了些,门口的侍从见了,张望着是否要掌灯,却见白子毓依旧动作从容地点燃了烛火。

    “难产之事如何与什么灾星孽星扯到一块?”世子瞪大了眼,烛光映在漆黑的眸光里,一点星亮,“这样的理由,莫说我朝不信道家之说,就算是南蛮那边,巫师圣女,也不会随意评断人的出生。”

    “可陈重合不仅给做了,还做的很彻底。”白子毓笑了笑,伸手递给世子一捆画卷。世子疑惑地解开,借着近旁烛光,看清了上面眉清目秀的青年,笑容俊逸非凡,眉间朱砂魅惑。乍一看,几乎要以为是陈聿修,然而那画上题字却写明了“元嘉初年廿月绘于南明”。元嘉初年,陈聿修还没出生呢。

    世子皱眉:“这是……?”

    “陈大学士的弟弟,陈家密不外传的三老爷陈重亦。”白子毓朝世子望了一眼,见他果然一脸迷茫,不由轻笑,“你不知道是应该的,这人就在这一年,因为私下勾引太妃,被陛下派人溺死在了永安渠中。”

    世子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画“啪”地一下子掉在了地上。白子毓俯身捡起:“不止如此,圣德皇帝年间,禹州陈氏一族也曾出过一朱砂男子英年早逝,牵连得一族数代难安。你现在该知道,为何陈聿修会受满门排挤了吧!”

    “可是……只凭一颗朱砂,就给他定罪?!”世子闻所未闻,“简直匪夷所思,陈家世代书香,竟会这般草率?”

    “草率,只是我们见着的结果,说不定,这一场谋划,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呢?”

    *

    “阿临……”陈聿修伸手拭过她的面颊,抚掉滚落而出的泪珠。随后轻轻拉过她的食指,抵上眉间那么鲜艳无匹的朱砂上。

    郭临呆呆地望着他,全然不知该如何反应,直到指心别样的触感传来。

    那浮起在肌肤间的清晰鼓胀感,再熟悉不过的结痂伤口模样。郭临捂住嘴,摇头凄然出声:“聿修……”

    “这颗朱砂,并非天生,而是被人强行点上……”

    她再也按耐不住,合身扑上前,紧紧地环住他。木架不堪受力滑开,二人双双滚落在地。墨发缠绕四散,衣袂翩然舒展。缓然飘落,覆住一地梅花香。

    ☆、第106章 流觞曲水(上)

    三月初二,清晨,一封封简约的请帖从陈府发出。

    硬黄纸上秀逸天然的字迹,透着淡淡的墨香。苏逸低头凝视了请帖良久,总算轻轻舒了口气:“看来陈兄并未因逐族一事而心神潦倒,这字丰筋多力,笔法清刚纵意。若不是知情,我险些要以为他近日获了什么大喜呢!”

    他收起请帖,对面前待命的小厮笑道:“备墨,我要亲书回函。”

    郭临处理完京兆府一日的公务,就急急忙忙地牵马奔出。一路惊驰飞掠,墨色披风飘扬风中。

    雕华云纹袍衫裹住欣瘦有力的身躯,狐裘毛皮脖颈环绕,眉目清晰如画。道旁百姓隔了半年多再见到她,顿觉曾经稚气未脱的京兆尹在经历过这一年岁后,身量渐开,昭华更甚,已近乎成年韶秀之容。

    行了不久,便到了安仁坊。郭临过府不入,径直奔至隔壁的陈府。下了马,将缰绳交给门口新招来的管家,问道:“聿修呢?”

    “少爷在园子里。”

    “哦。”郭临点点头,低眉想了想,不知想起了什么,抿唇一笑,大步朝内走去。

    “聿修!”隔着丛丛草木,她径直大喊。陈聿修跪坐于廊下,正挽袖手书札记,闻声轻笑收笔。郭临伸手拂叶而来,端地笑靥凌花胜月。他眸光微阖,心间说不出的悠然舒和。

    郭临伸手解下披风,顺手往内室一丢。接着蹬掉皮靴,手脚并用蹭蹭地爬过来,跪坐到一旁。动作行云流水得过分,可陈聿修却根本无法拒绝这样的随意娴熟,只低声一句嗔怪道:“日日上我这里,可是打算蹭饭到底么?”

    他出族一事京城虽然风声颇大,然而本人却完全闭门m.naNchang79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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