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竟连一张回中原的船票也买不了,因为我既不通日语,连身份也没有。”曲文秀忆起往事,忍不住垂泪,旁听众人也闻之动容。 王江宁沉声问道:“后来你遇到了吉田?” “老爷在的时候,他那些朋友只知道贪图他的钱财,他不在了,他们就消失了。那吉田有司平时和老爷来往很多,老爷走了以后,他依然天天来府上,嘘寒问暖,却也从不对我无礼。见我欲回国,便出主意说,我若和他假扮夫妻,入了日籍,就能买到船票回到中原。我一个弱女子,在那里无亲无故,只当他是老爷故交,是个好人。便听信了他的谎言,和他,和他……”曲文秀此刻已经泣不成声。 徐思丽听她说得如此凄惨,正欲出言安慰,却被王江宁用眼神阻止,继续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便随他姓了吉田,改名叫吉田文秀。我确实入了日籍,成了他的太太,实际上却成了他的佣人奴隶。我家祖上一直是晋城有名的大厨,到了我这一代,因为只有我一个女儿,家中不忍厨艺失传,便还是把手艺传了给我。吉田带我入家后,只要喝醉酒便随时打骂,有时候即便不喝酒也拿我出气。唯有给他烧几道好菜,才对我好些。 “就这样过了几年,他渐渐的也开始带我出门会客。我抓住一切机会,努力偷偷学日语。日子长了,看我天天一个人出去买菜,也还会照常回来,他终于放松了警惕。我便趁他喝醉偷了他的银钱,还有我的籍证,逃了出来,买船票回了中原。那时候已经是民国十一年。 “我历尽千辛万苦,回到了晋城老家。家里早就衰败了,家人和家产,均丧于阎锡山之手。只有老爷的老仆依然忠心耿耿,在老家边上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悄悄照顾着婷婷。 “我身上带着不少从吉田那里偷来的银钱,山西兵荒马乱,吉田也知道我的情况,万一给他寻来怎么得了,所以山西不能再住,我带着婷婷南下南京,心里想着,靠这些钱和我的手艺,在南京立足不难。” 曲文秀说到这里,动情地抓着张妈的手,张妈也激动地点着头,嘴里“夫人,夫人”念个不停。 王江宁点点头:“接着说。” “到了南京,开了文曲楼。亏得此地老少捧场,家中生活渐好,终于安定下来,婷婷也考上了金陵大学。我以为一切都回归了正常。直到那天,我看到那个魔鬼站在家门口,我知道,这还是躲不过的宿命。”曲文秀用手帕捂着脸,痛苦地摇着头。 “嗯,这个吉田还真是厉害,居然能找到你。”王江宁颇为同情地说道。 “是。我知道他手上有着我的各种把柄。在日本偷他的钱,民国肯定不会过问,但是他如果报官说我是乱党遗孀……他手上有我和老爷参加保皇党的照片,不但官府要抓我,婷婷也会受到牵连。所以他要在府上住下我也只得由他。后来我才知道,他来南京,是想借助我的关系和身份,把自己假扮成我家老爷陈有地。 “用他的话说,这样就能明面上以中国人的身份,和保皇党的那群人合作。我曾看见他和一群光头见面,不知在谋划什么。” 听到曲文秀说起了保皇党,王江宁和徐思丽不约而同地互相看了一眼。这条线搭上了,难怪吉田有司死了这么久,日本人没动静,反倒是满清余孽搅得风生水起,原来症结在此。 “嗯。接着说。”王江宁心中急切,却不能表露,装模作样地呷了口茶。 “那天他出去了很久,估计是和那些乱党密谈。晚上回来,他要了酒喝,还跑到我的房间,到处乱翻。我和他争抢不过,被他打晕了,是张妈把我救醒的。这时候吴一峰也上来,说看到吉田出门了,没追到。我急忙去婷婷的房间敲了敲门,幸好她没事,我才放下心来,让吴一峰不要声张,便自己去收拾房间里那些东西。 “那一晚上,吉田都没有回来。我也没睡着,昏昏蒙蒙的。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去叫婷婷起床,却发现她不见了。我很吃惊,因为我那天晚上都没怎么睡,却没听到婷婷出去的动静。看她的床铺衣物,像是都收拾好的。我以为她自己去了学校,以前她也会这样,就没有太担心。只是让吴一峰开车去学校问问看,确认一下。 “不承想吴一峰回来就告诉我,说婷婷没有去学校,我当时就慌了,心想不会是这些乱党对婷婷怎么了吧,就让张妈、吴一峰和所有下人都出去找。他们说报官,我说不能报,万一牵扯到乱党的官司,婷婷反而凶多吉少,所以只能暗暗寻找。我下了死令,找不到婷婷就不要回来了。 “再后来,晚上半夜快十二点,吴一峰先回来了,他看到吉田在宅子门口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又想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