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头发酸,泪水不禁潸然。 太子正妃没了,太子府里的丧钟敲了一次,紧接着报丧的云板便响了一夜,传遍了大半个信陵城。 衡阳王府的花园里,黎着一袭素白长衫,满头青丝也只用一根素白发带绑住,他坐在石凳上,面前的圆形石桌上摆着清酒一壶,青玉杯两只,风吹雪落亭中,沾上长袖,也覆上他眉目。 提起青玉酒壶,斟入杯,黎将酒杯放到自己对面的位子上,抬起头,看向亭中悬着的一幅素绢帛画,画上女子眉眼柔和,嘴角弯弯,玉手前探,似是邀人同行。 「婉婉。」一直埋在心里的两个字终于吐出口,即便他的声音沙哑得紧,也满掺情与痛。黎目光柔和地描摹画上女子的眉眼,眼前依稀又浮现曾经桃林相会时,她提裙跑到自己面前,伸出纤纤玉手的画面,他牵了牵唇角,道︰「婉婉,这是当初我们一起埋的桃花酒,藏了三年,你肯定早就忘了吧?」 一口饮尽杯中酒,黎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目光落在对面那只青玉杯上,「你为什么不喝了呢?你一定是怪我了吧?呵…你一定是怪我了,才不肯再见我,如今索性还躲起来了。」他如青松般挺直的背脊佝偻了些许,手肘抵在石桌上,轻笑了一声,指着画上的女子,道,「他们说,你死了…你怎么会死呢…」 他抓住青玉壶,壶中酒已尽,空荡荡的一只壶,就如同黎此时此刻的心。 「来人,拿酒来!」 站在不远处的守卫听到这一声,看了一眼亭中散落一地的空酒壶,有些犹豫。 王爷要是再这样喝下去,身子哪里能禁受住? 「啪——」 酒壶落地的清脆声响起,守卫看着自己脚尖前散落的碎片,抖了一下身子,立即转身去酒窖取酒。等他取了酒回来,却发现一道玄色身影立在长亭外。 「温大人。」 温羡的目光落在亭中人的身上,问︰「他这样多久了?」 衡阳王府的守卫,能在黎近前伺候的皆是其心腹,知道自家主子与眼前这位温大人交情匪浅,有些事情自然也不会遮遮掩掩了,只道︰「从丧报传出来,王爷就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喝了一宿的酒。」 昨夜一夜风雪,黎在亭中饮酒求醉,也吹了一宿的冷风冰雪。 温羡的眉头慢慢地皱紧,伸手取过守卫手里捧着的两坛酒,阔步走进了凉亭。 「把酒给本王!」 此时的黎醉醺醺的,早不见了往日一贯的温雅有礼,他低喝着,伸手拍了拍石桌,没见着酒,就生出了怒意。黎睁开迷蒙醉眼,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人,见来人冷凝着一张脸,他蹙了蹙眉,眯眼辨认了半天,才突然笑着指着温羡道,「时慕,你来得正好,陪本王喝酒!」 说着就要伸手去夺温羡手里的酒。 温羡没有躲开,任由黎夺了酒,见他仰脖就着坛口饮酒,一副不要命的模样教他的眼神越来越冷。抬步走到凉亭的另一端,温羡伸手直接将悬着的帛画一把扯下,在黎冲过来要抢时一把拦住。 把手里提着的另一坛酒砸在地上,温羡看着红着眼的黎,冷着声音一字一顿地说︰「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你把婉婉还给我!还给我…」 温羡松开对黎的钳制,将帛画扔给他,见他如获至宝般捧着画像低喃,眼神愈发幽深。 「现在过世的是黎国的太子妃,而你是衡阳王殿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现在有人闯进来,就算你可以不顾一切了,但是她呢。她已经去了,你难道还要她死后添上骂名,不得安宁?」温羡觉得眼前的画面太过熟悉,刺目亦是刺心,他缓缓地在黎跟前蹲下,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可以后悔重来的,过去了的追不回来,那些走了的人也不会再回来了。」 黎背倚亭柱,整个人突然瘫了下来,喃喃地重复道︰「不会再回来了…」 … 太子妃骤然辞世时,黎煜正身陷温柔乡,听到丧钟响起,他一惊就从床上摔了下去,等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