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神,口中喃喃自语:“这一定是报应,一定是对他父亲的报应……”呢喃了几句她忽然又掩面呜咽起来,“明明都是司马玹的错,为何要报应在我儿身上!” 周围的人全都被这话吓得垂下了头,白檀立即将所有人都遣出去,快步抱着孩子近前,坐在床头:“阿姊,你清醒些,这孩子如今就你一个支撑了,你怎能这般模样?” 白唤梅怔住。 郗清不便接近,远远安抚道:“的确,梅娘,坦言之,毕竟是难产,你们母子都还平安已是万幸,岂能说是报应?” 白唤梅抬起脸来,眼下还有泪痕,狼狈不堪,但神情的确清醒了一些。 这段时日她仿佛已经经历过几生几世,九死一生地生下孩子,更当好好珍惜,哪怕他双目失明也应该好生抚养大,她不是早就下定过决心了么? 她伸手将白檀怀里的孩子抱了过去,看他小脸又红又皱,双目紧紧闭合,哭声细细弱弱,像个可怜的小兽,不禁又抱紧了一些。 “阿檀,你学识多,给他取个名字吧。” 白檀见她终于开口,可算松了口气:“大名该由母亲来取,我作为姨母就给他取个乳名好了。《楚辞·远游》中有句‘仍羽人於丹丘兮,留不死之旧乡’,就叫他丹丘吧。” 丹丘是传说中神仙所居之地,昼夜常明也,恰能驱散无尽黑暗。 白唤梅点了点头,喉头微微哽咽。 经历过这一场,大人和孩子都亟待休息。 稳婆已经领了乳母进来照料,白檀叫郗清在宫中多留片刻看看情形,自己出了内殿。 白家仆妇们都候在外殿,白檀嘱咐她们要好生照料,有任何异常都要及时来报,众人都垂着头应了下来。 如今宫中风吹草动大家也都有数,对白唤梅不尽心的多的是,白家仆妇却不同于这些人,她们本就是为白家服务的,自然尽心尽力。 感觉像是已经过了很久,可出了殿门才发现不过才日上三竿而已。 白檀在殿门边站了许久才举步走下台阶,本往宫门方向而去,走了一半,她忽然脚下一转,去了长乐殿。 到达时顾呈正在殿门外来回走动,一个内侍跪在殿门前大声禀告:“启禀陛下,贵妃娘娘生……” 白檀抬了一下手,他的话便生生被止住了。 顾呈见到她来很惊讶,一面乖乖推开了殿门,为防万一,他是要陪同进去的。 为防止司马玹自戕,殿中的摆设几乎只剩下了最基本的几样坐卧家具罢了,白檀走进殿去,只觉得殿中分外空旷。 端坐在案后的司马玹垂眉敛目像是老僧入定,身上的帝王衮服已经除了,如今只着了素白的便服,双颊深深凹陷了下去,除了神情如旧,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 听到响动他抬了眼,看到白檀,眼神微微动了动:“梅娘生了?” “难为陛下惦记,阿姊已经顺利产子,但我不是来向陛下道喜的。”白檀面无表情:“毕竟这孩子只是我阿姊的孩子,已经与陛下没什么关系了。” 司马玹笑了笑,即使发髻散乱,形容枯槁,也依然保留着优雅气度:“话虽如此,他到底身上流着我的血,司马瑨会留他到几时?我留着司马瑨便落到了如今的地步,以司马瑨的秉性,绝不会重蹈覆辙。” “的确不会重蹈覆辙。”白檀抬高了音量:“这孩子是我白氏之后,此后自然会由白氏教导,我白氏一门绝对不会教出不忠不孝之人,又有何留不得?何来重蹈覆辙一说?” 司马玹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似有些怔忪:“你说得对,那你今日来见我又是为了什么?” 白檀走近了一步:“我想问问陛下,最后关头为何没有出宫躲避?” 司马玹沉默。 白檀紧盯着他:“陛下在假庾世道举兵围都时没有躲避,在真庾世道叛乱攻城时没有躲避,在司马瑨杀入金殿时也没有躲避,为何如今面对自己的罪行却躲避了?” 司马玹依旧不言不语。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