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干花,当年鲜黄的槐花,如今不过干枯的一小点,她小心翼翼取出,将干花放进香囊,而后系在腰间,喃喃自语:“以后,你我同命。” 突地,轻轻浅浅的笛声传来,苏靖荷站起身,朝墙角走近,入耳的依旧是那一首江南的小调,比起上一回听见,今日的曲调多了些欢快,与记忆中的曲子重叠。就在这个院子里,苏曼荷也最喜欢弹奏这首曲子,眼前慢慢浮现稚嫩的笑颜,她倚在墙面,不知不觉,竟将一曲听罢。 此番宁静,终是被沉香打断:“姑娘,面条端进屋里去了,姑娘趁热吃。” 苏靖荷点头,回身看了眼高墙外,正是雨停时,碧蓝的天空挂着一道浅浅的彩虹,只是彩虹的尽头没有那个站在船头的身影。 苏靖荷大步走离,直到进了屋,沉香用帕子替她擦拭了脸上、衣袖的雨水,而后才是挨着桌子坐下,桌上两碗并排放置的冒着热气的长寿面,一碗有荷包蛋,一碗没有。 沉香将有蛋的那碗面条端到苏靖荷面前:“一碗长寿面,姑娘今后长寿又如意。” 苏靖荷笑了笑:“你去外头打听下暖心院里的事情,这么久了,秦姨娘的事情应该有个结果。” 沉香点头,才转身走了几步,苏靖荷又把她叫住:“记着,不能说是我去问的。” “奴婢知道,只当是闲聊间无意问起的。”说完,便是转身出去。 待房门重新关上,苏靖荷却是将桌上的两碗面条交换了位置,而后安静地吃着面条,只一口,就知道是绿萝的手艺,当年荣华院的丫头里,绿萝的手艺最好,尤其是面条,今儿她的生辰,还是有个丫头记着的。 - 从荣华院出来,一路听着沉香小声回禀着上午暖心院的一出好戏。 “一大早孙姨娘带着个落魄的男人去暖心院找老祖宗,称是秦姨娘的兄弟,秦家即便不算大族,却也不至于让儿孙狼狈至斯,老祖宗本是不信,却在瞧见那男人拿出的首饰中看到了不少秦姨娘的物件,才细问了起来,那人果真是秦家少爷,却因为谋害秦家嫡子,被嫡母赶了出来,落魄下只好来京城投靠亲姐姐。” “据那人交代,秦姨娘这些年一直拿银钱补贴他,直到半年前才换了给首饰,孙姨娘帮着推算了时间,是从老祖宗夺了秦姨娘中馈后不久开始的,想来这些年秦姨娘没少动用府里的银子,可气坏了老祖宗。” 沉香说了一大通,苏靖荷却只是问着:“怎么罚?” “减了秦姨娘每月的银钱,并让姨娘自个儿在院子里反省,不得老祖宗的令,不能出来。” 苏靖荷笑笑,这处罚不轻不重,正好。 一旁兰英却是插话:“听说孙姨娘离开是可得意了,孙姨娘和秦姨娘斗了许久,这是第一次占上风,说也奇怪,孙姨娘平日也不见出门,打哪儿找来这么个人?” 苏靖荷与沉香对看了一眼,才道:“你也说了,孙姨娘一直和秦姨娘相斗,自然会多盯着秦姨娘一些,既是秦姨娘做了的事情,总有把柄落下。” 兰英恍悟点点头,“不过,听老祖宗屋里的姚姐姐说,老祖宗也没给孙姨娘好脸色呢,最后头疼犯了,还是让二少奶奶扶着一起进屋的。” 老祖宗是个明白人,秦姨娘“吃里扒外”的行径她恼怒,孙姨娘这般盯着人算计的做法,老祖宗也不见得喜欢,这样一来,倒是温和贤良的二嫂入得老祖宗的眼。 主仆刚回暖心院,便碰见老祖宗跟前的蓉姐姐前来传话:“姑娘回来了,老祖宗正在屋子里等着姑娘呢。” - 一进屋,就听着老祖宗不断的咳嗽声,苏靖荷几步上前,看着喜鹊正一手端着茶,替一手老祖宗拍抚着后背,老祖宗脸色不好,想来今儿真气得不轻。 苏靖荷也跟着替老祖宗顺气,说着:“老祖宗身子不好,怎还不休息,唤孙女过来可有事情?” 在喜鹊的搀扶下,老祖宗坐起身,喝了茶嗓子略好一些,才道:“今儿是阿靖生辰,你一声不响的,我也因为头疼,总记不住事了,更加上你几位姨娘闹事情...哎,要不是谢家那孩子有心送了礼来,我这老婆子可要糊涂了。” “老祖宗身子要紧,孙女的生辰每年都有,老祖宗福寿延年,明年再一起替孙女过生辰也一样。” “我这身子可是一年不如一年,也不知道还有几年活头。”老祖宗叹息一声。 “又说胡话了,老祖宗再这般说,三姑娘眼泪都要留下来了。”喜鹊在一旁打断着。 看着苏靖荷略微泛红的眼眶,老祖宗笑了笑:“知你孝顺,来,到老祖宗身边坐。” 苏靖荷听话上前,紧挨着老祖宗,老祖宗这才注意到苏靖荷的散发如今已用笄挽起,叹息:“若是你娘还在,这头发可是会亲自替你挽起。”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