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林申一动不动地笔挺挺地站立那里,听着脚下的女人可怜兮兮的在昏迷中也叫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薄唇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线,狭长的眼睛在冷风里像是被风沙迷住了眼,看不到任何情绪。 他重新抱起她的时候,才发现她全身通红,居然在发烧,浑身烧得迷迷糊糊的,像一团小火苗,她整个人轻飘飘的,几乎没有任何重量,下巴已经明显凸出成尖锥形,以前丰盈的脸颊更是没有半点肉,此刻,大约是因为发烧,终于有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可是,尽管那样瘦得手腕间血管都清晰可见,却几乎是在他抱起她的一瞬,她忽然紧紧抓住了他风衣里的亚麻衬衫,那样用力,她烧得迷迷糊糊,大约是把他当做那个人,依偎在他胸口,一遍又一遍,不断呢喃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他将她放在病床上就想走的,医生已经来为她做检查,可是她固执的抓着他的衣角不放,死死的抓住,一点都舍不得松手,仿佛抓住的是全世界,他忽然心软,傻傻的站在那里,一时居然没有动。 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判定必须先退烧:“只能用物理治疗,她还怀着孕,最好不要用药。” 他瞬间醍醐灌顶,她还怀着孕,脸色立刻变得异常难看。 可是那个医生丝毫不懂看人脸色,可能他气场实在强大,谨慎而小心翼翼的询问他:“得先用酒精擦拭身体做物理降温,您看您亲自来,还是......” 医生当然看见她抓着他的衣角不放手,以此判断两人的亲密关系,可是看见他脸色那样臭,忽然又不敢说下去了。 他试图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用力掰开,她因为他决绝的动作整个瘦小的身体都抽搐了一下,潮红的小脸上眉毛痛苦的皱成一团,非常可怜。 他只停了一瞬,突然想起她为什么这样抓着他,于是再也不肯心软,将她的手指一根根冷酷地掰开,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拧着眉,大力跨出了病房。 这一次发烧,医生下达最后通牒,覃莹本来怀孕初期情绪波动太大,又严重营养不良,孩子能够保住简直就是万幸,可是大人的身体状况对胎儿影响非常严重,覃莹如果在这样下去,即使孩子能够保住,可是谁能保证生下来的胎儿不会有问题? 顾母吓坏了,顾玉笙离去对她打击非常大,覃莹腹中的宝宝几乎成了她唯一的希望,于是终于不再顾忌顾玉萧的劝阻,坚持将一串装在礼品盒内的钥匙交给覃莹。 “玉笙一直想给你一个家,房子是按你喜欢的样子设计的,名字也写的是你们两个人的名字,他想给你一个惊喜。覃莹,伯母求求你,看在玉笙的面子上,好好照顾自个儿,把孩子生下来,成么?”顾母抚着覃莹的脸,近乎哀求道。 “那下班后我去接你吧,覃莹,还记得么?我说过有很重要的结婚礼物要送给你,晚上带你去看。”覃莹呆呆的盯着那串钥匙,眼泪突然一滴一滴,簌簌下落。 顾玉笙说过的,想给她一个家,想让她住在自己设计的房子里,想在那所房子里生一个只属于两个人的宝宝。 原来他说过的话,连同她说的话,他都记得,并且努力一一实现。 大约是那串钥匙真的给予了覃莹力量,又或者是出自一个母亲的本能,苏菲发现覃莹很快振作起来,虽然再也在她脸上看不到那种光芒,又或者,苏菲想她一辈子可能都不能从覃莹脸上看到了,但是覃莹的状态真的开始好转,积极的配合医生,但凡是对宝宝好的,即使再没胃口她都会努力咽下去,天晴的时候,苏菲偶尔去看覃莹,甚至能看见她主动在花园里散步或者和儿童区的孩子玩耍,总之,她开始找寻一切力量调整自己悲伤的情绪。 “顾玉生一定希望我把孩子生下来,希望我们两个好好活着,即使他不在了,我也要当做他在的样子。”彼时,覃莹抚着小腹,微微勾起唇角对她说。 初冬阳光从稀疏的枝桠间斑驳的筛落下来,覃莹逐渐开始恢复丰盈的脸颊在那光线里明明灭灭,透出些许温柔。 苏菲那一句“我查过了,电话记录里真的是顾玉笙主动联系的孙贝贝。”就哽在喉咙口,再也说不出来了。 就像覃莹拿着钥匙并不急于去看顾玉生给她的那一个家一样,苏菲想,也许现在的覃莹也并不一定想知道那一天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重要的是,她已经开始积极的重新生活,即使这种积极的状态始终摆脱不了顾玉笙的阴影。 所以覃莹好了之后,决定搬进那所房子的时候,不只是孙家上下,就连苏菲都有一丝反对。 孙父的态度非常明确,自从知道覃莹那天差点将孙贝贝逼得跳楼,孙父不仅同意了林申立即将孙贝贝转到国外休养方便进行疤痕复原手术,而且突然觉得这么一次两次的覃莹这样极端的举动,显然是心理有问题,他当然不会同意覃莹搬到外面一个人独自居住,至于孩子,孙父认为,最好也要打掉,以前不提,是觉得覃莹状态不好,不想再刺激她,现在,孙父自然希望覃莹能快些做流产手术。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