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的菜农担着自家种的菜在卖。因着夏日天热多雨水,地上不少腐烂的菜叶招惹着蝇虫乱飞,气味也不太好。 通常都是上了年纪的婶子大娘去买菜,极少有年轻女子去。 易齐早就放话说,宁可死也不去那种地方。 易楚只比易齐年长一岁,可终究也是姐姐,只得依她。 此时,太阳已升得高了,炽热的光芒肆无忌惮地照射在大地上,有闲散的邻人三三两两地凑在树下谈论着清晨那起惨祸。 许是这一两年,类似的事情太多,人们早已有些麻木。虽然,几乎灭门的户部左侍郎家值得同情,可毕竟那是别人的事,而自家的日子还得过。 便是易楚,纵然才经过清晨那番事故,眼下还得跟平常一样去买菜,甚至,脸上也得带着笑容。 一圈转下来,易楚篮子里多了一小块豆腐,两把芹菜,几根黄瓜,手里还拎着一条半斤多重的活鲫鱼。 中午只两个人吃饭,喝点菜粥就行。爹采药辛苦,晚饭要吃好点。炖个鲫鱼豆腐汤,黄瓜凉拌,芹菜清炒,嗯,还得给爹打二两绍兴酒,爹就好这口。 易楚默默盘算着,一边跟熟识的人打招呼,“赵大叔,这几天连阴天,您的腿疼病没有再犯吧?” “王大婶,您脾胃虚寒,西瓜可不能多吃。” “张家嫂子,虎娃夜里还尿床吗?” 说笑间,已走近自家门前,易楚跟街坊道别,刚回头,适才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就见前面风驰电掣般驶来两匹马,堪堪停在医馆门口。 头前的毛发雪白,不染半点杂色,其上端坐着一人,脸上的银色面具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闪的人眼晕。 赫然就是去而复返的那个锦衣卫特使辛大人。 据说锦衣卫从不无故进平民的门,进则祸至。 这次又是为何而来? 来清算清晨时的旧账? 易楚悚然心惊,拎着鲫鱼的手抖得几乎攥不住草绳。 本能地想撒腿就跑,转念想起留在家里的易齐,她深吸口气,强自镇定下来,迈着步子迎过去。 辛大人翻身下马,扫一眼四周明里暗里窥视着这边的百姓,淡淡地问:“医馆里可有四物丸?” 易楚脑中已是完全空白,习惯性地开口回答:“有。” 辛大人举步,昂首踏进医馆,易楚咬咬牙跟在他身后。 医馆里并没有人在,易齐不知去了哪里? 唯有药香夹杂着艾草淡淡的清香悄悄地弥漫开来,沁入易楚鼻端。 闻着这熟悉的气味,想起父亲清早说过的话,易楚骤然平静下来,将手中的鱼菜放在一旁,净过手,打开抽屉取出只瓷瓶,轻轻放在台面上。 辛大人盯着瓷瓶却不打开,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台面。 台面乃黑檀木所制,乌漆漆的黑,衬着辛大人小麦色的手。手指修长且直,掌心指腹半点茧子都没有,看起来比白瓷的药瓶都要光滑细致,根本不像习武之人的手,也不像做惯粗活的人的手。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