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玄霜抖着干哑的嗓子呜咽了一声,发狠地抱住了自己。 她的心在发颤,后脊在发颤,四肢在发颤,浑身都在发颤。 才敷过止血药的伤口被她抓红扯破,血水混着黄绿的药汁,连带她掌心的冷汗混合在一起,一并流了下来。 她痛的肝肠寸断,却不敢哭出声来。 要不要出去? 要不要出去? 不待她考虑清楚这个问题,谢浔缓慢而冷冰地数出了最后一声:“三!” 裴玄霜猛地睁大双眼,用剧痛不已的双脚撑着自己的身子站了起来。 她摇摆不定,举步维艰。 谢浔沉默地站在崖底,目光恍惚而冷峻,不知在看哪里。 蓝枫利剑似的立在谢浔的身后,等待他着发布命令。 “把人都撤走。”俄顷,谢浔淡淡地道,“立刻就走,一个不留。” “叫侍卫们撤走吗?”蓝枫道,“封山的侍卫也撤走?” “是。”谢浔眼帘低垂,话音低的好像山间的流水,“都撤走。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说罢阴沉沉一笑,清风般潇洒转身,不疾不徐地离开了崖底。 裴玄霜眼睁睁地看着几名侍卫押住了孙婉心、孙云卓,将他们拖拽了出去。 很快,崖底便恢复了平静。 裴玄霜眼前一片空空荡荡,她兀自愣了一会儿后,靠在石壁上小声哭了起来。 一天,两天,三天…… 浑浑噩噩地挨过了三天后,裴玄霜从山洞里钻了出来。 她头发披散,衣着凌乱,浑身是血,没有得到妥善处理的左脚微肿着,令她每走一步都需感受如刀割般的疼痛。 即便如此,她还是要走出来。 且不说她不能在崖底藏一辈子,单说孙婉心、孙云卓两姐弟便足够要她提心吊胆,坐立不安。 天知道谢浔对他们做了什么。 若那个丧心病狂的男人真的杀了他们两个,即便她成功脱逃,余生也注定会活在愧疚之中,那般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又和死有什么分别? 她一连三日没有合眼,却还是梦到了孙婉心和孙云卓,孙婉心在梦里被人割断了舌头,血流不止地笑望着她。孙云卓几乎发狂,不停的质问她为什么要对他们姐弟俩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 裴玄霜便是再逼迫着自己硬下心肠,却也实在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 谁叫她当初多管闲事救了齐老夫人……谁叫她,确确实实牵连了孙家…… 她晃晃悠悠走出山洞,站在了久违的阳关下。 山谷中一片静谧,只能听到微风吹过树叶的簌簌声,和各种各样的鸟鸣。微薄的晨光好似一块巨大而朦胧的纱,温柔地笼罩着群山绿野,繁花溪流,宽容豁然,令她胸膛里那颗凌乱而破碎的心都平静了下来。 裴玄霜眯着眼睛望着天边红通通的太阳,感觉该出来面对一切了。 她淡然而麻木地走下山,一路上顺顺利利,未见官兵影踪。 谢浔果真将人手都撤走了。 不过,他将人手撤了怎样,没撤又怎样?她既然出来了,就没打算能逃出谢浔的五指山。 如此想着,裴玄霜越发的从容镇定,一路目不斜视不声不响地走下了山,即便遇到了好心帮助她的路人,依旧不言一语,不理不睬,执拗地跛着脚赶路。 待她一瘸一拐地走出竣稷山,来到了京城集市,太阳已是快落山了。 京城繁华如往昔,并没有因为她的消失而改变一丝一毫,她置身于茫茫人海之中,忽然间觉得自己在山崖下苦苦熬过的那几日,是那么的自在逍遥。 大致辨别了一下方向后,裴玄霜搭了辆骡子车,前往东厢。 她想知道,孙婉心姐弟还好不好。 他们最好平安无事,否则…… 否则她躲在崖底的这三天,将是她一生之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骡车的速度不快不慢,若不是脚踝疼痛难忍,她完全可以走到东厢去。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