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助兴,还能增进感情。 三人临窗而坐,第一宫的窗建得尤其大,玄漆回文饰以髹金,有种厚重华贵的气象。 炎帝为三人满上酒,举起杯道:“我们兄弟,认识一万多年了,往日各自立场不同,难免意见相左。今日借这一杯酒,把积怨都放下吧,从今往后兄弟齐心,毕竟余生还要共处,一辈子的兄弟,比一辈子的仇敌要好。” 说起这个,彼此还是有些不自在。当初紫府君和岳崖儿的事闹得很大,天帝的秉公办事,着实让安澜吃了不少苦。 好在紫府君度量很大,他摆了摆手,“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我从未将任何人视为仇敌,况且那事我也有责任,还望天君海涵。” 他向前递了递杯,天帝与他碰了一下。 有些事不好开口,但不开口也没有办法。天帝斟酌了下,缓声道:“本君今日前来,是想多谢你。本君与麒麟玄师的纠葛,想必你也听说了。龙汉初劫时月火城被灭,是你把玄师残念养在龙脉里,保她万年后重回本君身边。若没有你相助,就没有今日的她,因此本君对你心怀感激。” 紫府君笑得有点难堪,天帝和玄师的这场爱情闹得一天星斗,对于执掌天地的霸主来说,其实不算好事。他呷了口酒道:“我反倒觉得有些对不起你,要不是我多管闲事,你如今也不用弄得这么狼狈。” 狼狈一词用得好,天帝苦笑了下,可不是么,狼狈得几乎无颜见人。 紫府君觑了他一眼,“师兄,你不会以为这是我刻意而为,挖了坑等你往里跳吧?” 是不是都无所谓了,他垂眼看杯中月影,低声道:“这本就是我的劫。” 紫府君和炎帝交换了下眼色,今日的天帝再也没了往日心高气傲的样子,可见情之一事,确实伤人心神。紫府君算是有经验的,因此很可以体会他的心情,谁还没有纠结的过往呢。他缓缓转动酒杯,曼声道:“今日你们来找我,应当不光是同我叙旧,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天帝毕竟有些难以启齿,还是炎帝替他开了口,“玄师座下弟子染上了尸毒,救不回来了。你有回春妙手,帮个忙,把他的残识送进地脉温养,也好了了玄师的牵挂,让她安心同这个人成亲。” 四海八荒人人知道紫府君懒,却无人知道天经地纬、造化万事他都一目了然。那个弟子不就是天帝的情敌吗,这件事上他如此宽宏大量,简直不符合以往的性格。 紫府君再三审视天帝,天帝也认同,“本君欠他交情,还他一条命,自此大道内外,别无挂碍。” 天帝陛下欲行善事,作为臣属自然没有二话。遥想当年,他蛮不讲理坏人姻缘的时候,确实让人恨得牙根痒痒。但时过境迁了,他和岳崖儿如今过得幸福美满,那点过结就不必耿耿于怀了,紫府君毕竟是个心胸开阔的人。 他说好,“这事不费周章,我跑一趟就解决了。”一面说,一面举杯相邀,三人痛快地碰了个杯。 天帝正仰首满饮,不妨袍角被牵扯了两下。低头看,一个五官精秀的孩子站在他腿边,咧着嘴,管他叫“伯伯”。 天帝讶然,看向紫府君,“这是你儿子?” 紫府君说是,“第一个已经下山历练去了,这是第二个,叫罗旬。” 天帝怔了下,猛然发现时光荏苒,一晃眼竟过去那么多年了。他垂手抱起孩子,放在自己腿上,笑着问他:“罗旬可会饮酒?” 孩子稚嫩的嗓音是一剂良药,“爹爹说,成大事者不贪杯,小饮怡情,大饮坏事。” 天帝颔首,“说得对。”挑了个果子,喂进他嘴里。 冷血的君王,好像从没有和孩子打过交道,但相处颇为融洽。炎帝感慨不已:“你也该生一个了,一直这么孤零零的,不是办法。” 天帝瞥了他一眼,郁塞道:“本君何尝不想……” 棘手的事不用多说,彼此心里都有数。酒过两巡,紫府君起身道:“此事宜早不宜迟,这就动身吧。”临走前让他们等一等,自己进了琅嬛,说有东西要带上。 神界的人,抬脚便是天涯,月火城再远,也不过弹指间抵达。 进了祭司殿,里面有人迎出来,白衣黑发,浑身上下没有点缀,却人如皎月,不染尘埃。紫府君知道她是麒麟玄师,向她颔首致意。天帝同她介绍了来人,她上前深深行了一礼,“承蒙仙君再造之恩,长情铭记在心,永世不敢相忘。”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