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蔑一哂,跨过瘫软的躯体走向殿门。 四相琴余音未散,姜央仍旧控制不了自己。她骇然看着她来了,双眼似火,笑得狰狞。自己只能瞪大眼睛,喉中发出嗬嗬的低呼。猛地见她高高跃起,化作虚幻的兽形,狂风般向她冲来。姜央惊得闭上眼,那一瞬狂飙穿透她,几乎将她撞得魂不附体,待惊醒过来,玄师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哪里还太平得了。闻讯赶来的人七手八脚安置了棠玥仙子,炎帝看看郁萧殿内满室狼藉,只顾叹气:“祸越闯越大,将来到底如何善后啊!” 天帝倒很平静,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不问起因,也不问经过。 姜央愧怍地叫了声陛下,“是臣疏忽,臣罪该万死。” 他恍若未闻,连视线都未曾转动一下,对炎帝道:“伤者的仙魄散了,须取聚魄灯凝练。我心里乱得很,这事便交给你了。” 炎帝应了,回头看了看那小仙,巴掌小脸面如死灰。这是长生大帝送来,原打算配给天帝的,结果弄成这样,大帝面前怕是不好交代。他摸着额头叹气:“玄师也太狠了,为什么这么狠,还是要怪你。” 天帝这才转过头来,“怪我?” 炎帝耷拉着眉眼点头,“你忘了在渊底撒的谎,编造出个凌波仙来,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世上还真有这个名号的人。她为什么没动姜央,想方设法把棠玥骗进来?不是因为旁的,就因为她是凌波仙。” 天帝怔怔听着,那些机缘巧合,在他充满挫折的情路上都是小插曲罢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魔化的长情没有完全丧失本性,也许他还可以苦中作乐一下。 大禁急君上之所急,揖手道:“玄师逃脱之后必然第一时间与始麒麟汇合,麒麟族目下虽全部转移出了月火城,但最终还是要回去的。臣这就命人伏守从极渊,只要发现玄师踪迹,立刻回禀君上。” 天帝却缓缓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对于人生一帆风顺的主宰来说,接二连三的打击很容易导致崩溃。大禁不放心,只好远远跟随,君上在御案后坐定,他便立在廊下遥遥静候。很奇怪,君上并未因玄师的出逃火冒三丈,甚至连神色都未有太大的改变。可越是这样,越让人不安,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玄师入魔不可逆转,两个人走到这步俨然进了死胡同。不破不立,坏到一定程度反而会出现转机。也许他在等着那个转机,但首先要经受挚爱之人不在身边的牵挂,要经历无数的撕心裂肺夜不能寐,这对于本来就悲观的君上而言,无疑是非人的折磨。 *** 上古麒麟有相通的神识,不管分离多远,最终也能凭借感应找到对方。 孤鹜山坳残阳似血,人间已至寒冬。太阳落下去了,薄薄的雾霭升起来,最后的辉煌映照苍白嶙峋的树与山,阳面沉浸于磊落,阴面已坠入永夜。 一片跳跃的金色,泼洒在远处凸起的山包上。空荡荡的山顶忽然出现一个身影,背光走着,影子拉得老长。麒皇静静等待,等那个人走近,身旁年轻的弟子好奇又忐忑,努力地张望,依旧分辨不清那人的面目。 “玄枵司中,来者是谁?” 伏城没有应,眉心蹙了起来。 想上前,麒皇微微抬手,阻断了他的去路。玄师吞噬混沌珠,现在性情变到什么程度,谁都说不准。可他心里急切,大荒边缘和青鸟祭司的一战中他受了重伤,后来被大禁送往雪域修养,不久前才与城主汇合。她最艰难的时刻,他没能陪在她身边,她经历了多少险恶他都不知道。他觉得自己没用,从北海瀛洲起,他身上的伤就从未间断,层层叠加以致最后需要靠天帝救治,还有何面目当她座下弟子! 麒皇最终没能拦住他,他匆匆向她走去。模糊的光晕下,终于看清她的脸,眉目还如旧,但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似乎与以前大相径庭。 他顿住脚,叫了声“座上”。她微微颔首,神情冷淡,与他擦身而过,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麒皇迎上来,上下打量她,“兰因,本座听说……” “属下吞了混沌珠,被天帝囚于弥罗宫,今日才得脱身。”她截断了他的话,定着两眼道,“天帝以禁咒束缚我的真身,我央求他多次,他也未曾答应。如今三日已过,截珠与我元神融合,只需打破这层禁咒,我便可以为主上收伏龙凤,唤醒魔族。届时六合之内魔兽重聚,我麒麟族便可横扫千军,直指天道。” 麒皇口中应好,但激进的玄师让他有些难以适应。在他印象里,兰因心怀善念,所有一切努力只为保全族人。当初他执意要寻找混沌珠,其实她是不赞成的,他看得出她的犹豫,后来领命前往黄粱道,也是迫于他的坚持,不得不为之。结果阴差阳错,混沌珠被她吞了,如果就大义上来说,玄师力量暴涨,对本族不是坏事。但若出于小我的考虑,麾下祭司力量远超自己,似乎也不值得庆幸。 “天快黑了,有话回去再说吧。”麒皇微微一笑,转身道,“你临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