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手中花枝,声调悠缓:“聪明反被聪明误,多少聪明人到头来,栽在了自己手里?别以为你悍勇睿智,举世无双,现在也年长了,成王爷了,就什么都能想,对什么都能猜,对什么都能随便说。” 她这话说得慢条斯理,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明讥暗讽,很让人不愉快。 可赵挚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赵挚,遏制住冲动,他有理智,会思考。 其实他也有所发觉,以前年少无知,凭着一股无畏心气,奋勇向前,成就感满满,总觉得所有所得都是自己努力得来,可到了这个年纪,回看以往,自身努力自然有,还非常多,但成就之所以做成,并不只是因为他一个人努力,有很多人在推着他走。 可是当初,他看不到。 平王妃这话似乎是提醒,又故意激怒他。 赵挚顺着往下来:“我不跟你废话,当年那一枕黄粱,是你为保护我灌的,你认不认!” 平王妃手顿了一下,不过也仅只一下,就恢复了,没说话,没任何异常。 到了这种时候,赵挚怎么可能允许她闪躲,继续大声问:“这些年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在外头都掺和了什么事,那盐课生意怎么回事,赵忠又是谁,他效忠的主子到底是谁!” “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这平王府,没有你不知道的东西!” 来自赵挚的压力,平王妃从来不当回事,听完这气势万千的吼声,扬眉冷笑:“这般想了解我,早做什么去了?现在来,晚了。” 二人对峙,赵挚气势汹汹,杀气逼人,可眸底并不见多锋利,平王妃冷笑无视,明里暗里带着挑衅嘲讽,气氛相当紧张。 慢慢的,平王妃咂么出味来,今日……怕不会再像以往,朝她想要的方向走了。 气不着赵挚,也激不了,对方不再踹桌子,踹椅子负气离开,怎么办? 平王妃修剪花枝的动作越来越慢,眼神越来越专注,似乎根本看不到外界有什么人,听不到外界有什么声音。听不到也看不到,自然就不会有任何回应。 干脆装傻,非暴力不合作了。 这一招可真是…… 赵挚有心跟她耗,反正比耐心嘛,大不了他在这赖一天! 可平王妃慢腾腾剪完花枝,洗了手,靠在椅子上,竟眼睛微阖,听他说话像听老和尚念经,似乎睡着了! 赵挚的声音语调高亢激昂,怎么也不可能像老和尚,要么,是平王妃真在这种环境中睡着了,要么,是装的。可不管是真还是装,对方疲累的感觉是一样的…… 再这样下去,她身体会有损。 没办法,这次面前只能草草结束。 赵挚气得不轻,没有踹椅子,踹桌子,只缓缓站起来,高大身影挡住阳光:“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与虎谋皮,结果可能是你得不到对方的皮,还丢了自己的命。” 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平王妃方才睁开眼睛。 岁月无情,她眼角已生纹路,看久了还觉面目可憎,可阳光照进来时,一双清润双眸闪着暗芒,明亮如往昔,让人不由想起,她年轻时,也是明媚芳华,宛若明珠。 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赵挚身影消失的院落,良久,才长长一叹。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