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金盏咬了舌尖才把到嘴边的“自作自受”四个字吞回去,问道,“二姑奶奶现在哪里,脸上伤得重不重?” 小丫头道:“二姑奶奶当时往脸上一摸,摸到了血,直接吓晕过去了,奶奶叫把她抬在厢房里了,我也不知伤得怎样。” 霜娘听了望一眼苏姨娘,小声同金盏道:“我记得你说,二姑奶奶是苏姨娘一手带大的,情同母女?”这不太对吧,正常的伤者亲属应该第一时间赶到伤者身边,担心关注她的伤势才是,哪有任由伤者人事不知地躺在那里,先在外头撕起来了的? 金盏轻咳一声:“奶奶,我先说的不仔细。苏姨娘没生下七姑娘之前,确实是把二姑奶奶当亲闺女宠的,七姑娘生出来之后,二姑奶奶多少就要往后站一站了。不过这是奴婢们私下的闲话,不能十分作准,所以我先没有告诉奶奶。” 霜娘心领神会,所谓不能“十分”作准,其实就是事实了。 前边苏姨娘大概是闹得累了,被丫头们见机拉去石凳上歇息,霜娘见路让出来了,忙拉着金盏往厢房里奔去。 一进屋里,便见梅氏抱着珍姐儿,一边在屋里来回走动,一边嘴里不停地哄着她。 霜娘感觉不妙,上前两步问道:“大嫂,珍姐儿也伤着了?” 梅氏闻声转身,略吃一惊:“你怎么来了?珍姐儿没事,只是有些吓着了。丫头们都干什么去了,客人来了,怎么连个招呼的都没有,茶都不来上一杯?” 霜娘把碰见去请大夫那丫头的事说了,又道:“大嫂别和我客气了,珍姐儿没事就好,二姑奶奶怎么样?” 梅氏平白被这桩事糊了一脸,正是满心的晦气没法说,勉强笑了笑道:“还好,伤并不重,只是伤的地方不巧,到底怎样得等大夫来看了才知道。” 就把霜娘领到床边,周娇兰还没醒过来,摊手摊脚地躺在那里。霜娘伸头一看,先见她左半脸上好长一条血糊糊,心里吓得一突,再一细看,方发现那是被摸出来的血迹,真正的伤口大约也就一寸左右,划在侧脸上快接近耳根的位置,伤痕也不深,周遭皮肉都好好的,并未外翻,只是一道小裂口。 霜娘就松了口气,既是替梅氏也是替周娇兰放了心,道:“这伤确实不要紧,找个好大夫用些好药,自己再注意些保养,不会留下疤痕的。” 梅氏“嗯”了一声:“像你说的这般就好了。” 霜娘见她有些神思不属,好似记挂着什么,时不时向外看去,以为她是烦心苏姨娘在外头闹,便主动道:“大嫂,我替你在这里守着,你去看看苏姨娘罢,她不知想做什么,总那样闹也不是个了局。” “不用管她,她没趣了自己自然走了。” 梅氏先一口否了,过片刻似下了决心,重向霜娘道:“不过我确实想托你在这里替我看一会,这一早就出了事,我还没来得及去向太太请安,再迟了恐她多想。太太如今病着,这事必要瞒着,不能叫她操心的。” 霜娘听原是因为这个,笑着应了。 梅氏又道:“珍姐儿我原要带着一起去请安,如今她吓得有些呆呆的,我也不好带去了,偏她奶娘今儿又告了假,只能一并请你替我照看了,可行?” 霜娘爽快道:“大嫂放心,我就抱着珍姐儿,一步不离守着她。” 梅氏遂把怀里的珍姐儿交给霜娘,见珍姐儿的目光追着她,垮了脸,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忙哄道:“珍姐儿乖,和六婶在这里等一会,娘很快就回来。” 珍姐儿不说话,瘪着小嘴,眼眶里含着泪珠。 梅氏十分心疼,但知道时间紧,不能再耽搁下去,一咬牙转身出去了。 珍姐儿眼里的泪就掉下来,目光盯在梅氏背影上,还是不说话。 霜娘想到她昨天还那么懂事可爱,说话行礼都像个小大人样,现在吃这一吓,话都不会说了,很是怜惜她,给她擦了眼泪,抱着她学梅氏一样在屋里慢慢转圈,轻声细语地同她说些闲话。 金盏亦在旁边逗她,没一会金桔也进来了,她更活泼些,绕着珍姐儿做了许多可笑的鬼脸,三个大人使出了浑身解数,终于把珍姐儿逗得露出了个小小的笑容来,只是问她话,她还是不肯出声。 金桔汗都累出来了,不由道:“二姑奶奶也真是,凭怎么样,也不该当着孩子的面动刀动剪的,我们珍姐儿算胆大的孩子了,都给吓得这样。” 霜娘也转悠得累了,不得不捡了张椅子坐下,坐下时她肚里发出“咕噜”一声响,珍姐儿坐在她腿上,听着了,伸出小手去摸她小腹,大眼睛里含着疑问望向她。 霜娘微红了脸,和她说:“婶婶没吃早饭,有点饿啦。” 珍姐儿嘴唇动了动,开口道:“我有奶糕,给婶婶吃。” “珍姐儿好乖,谢谢你,”霜娘恐她反应过来又不肯说话了,就装作若无其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