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义心烦地把这张照片扔到一边,看了看林徐行的资料,上面标注着妻子的名字:季锦。 “季锦……”韩义反复在唇齿之间念着这两个字。轻而细的气流在上颚和舌头之间游移,像一个变幻莫测的谜题。为什么是季锦? 她的养父母就姓季! 这个念头在韩义的心头一炸,她改了自己的名字,连姓氏都换了,原来,她甚至留恋在养父母身边烟熏火燎的日子,也好过在韩家锦衣玉食的生活?甚至连叶这个亲生父母留下来的姓都不要了。 那么,“锦”呢?韩义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目光忽然落在办公桌上锦绣缘送来的财报上,他苦笑出声,对,这才是缘故,锦绣缘是她叶家的产业,就算她改了名字,也还留了一个字来证明她和叶家的联系。 “季锦,季锦!你真好,难怪我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你,谁会料到你这么改了你的名字。”韩义笑着笑着,那么刚强的一个男人,突然有了一丝落泪的冲动。 韩义还记得叶知柔离开韩家的那个清早,他特意做了早餐,虽然只是牛奶面包,但是对于一向被别人伺候的韩义而言,也算是破天荒。 他知道她因为受了伤,心情不好,把自己藏在房间里,几天都没好好吃顿饭,他别扭了很久才决定自己亲手给她端一回早餐。 叶知柔的房间从不上锁,他门也没敲推门就入,一室空寂。 清淡的晨光落在她的枕头上,被褥整整洁洁,浑然看不出睡过人的痕迹。他愣住了,把早餐随手一放,没头没脑开始找她。 那是他这一生第一次这么心慌,就像孩子弄丢了最重要的东西,却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找回来。 这一找,就是六年。 上天让他找到了她。无论如何,有些事,他一定要当面和她说清楚。亏欠她的,他会补给她。 ** 满面红光的外科主任对着光又仔仔细细看了看季锦的片子,眼镜片下的目光流露出满意:“很好,骨头愈合的不错,石膏可以拆了,但是要每周过来换药。适度饮食,注意恢复,再过两个月可以正常走路。” 季锦听完第一句话的心情是愉悦的,听到还要两个月的残疾人生活,心情又落到了谷底。 外科主任好笑地看着她:“年轻人,事情要一步一步来,操之过急,骨头长歪了,敲开再固定一次可不是闹着玩的。” 季锦立刻点点头,听话乖顺地像只小绵羊。 林徐行不免有些好笑,和外科主任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听着他仔仔细细叮嘱了最近的饮食和药物,擦的,喷的,吃的,一桩桩一件件,林徐行都记在了心里。 外科主任最后感慨了一句:“年轻人,时光还长着呢,养好了有的是机会。” 这么一句语焉不详的话,林徐行和季锦却都听懂了,外科主任还惦记着他们要孩子的事儿。 旧事重提,林徐行忽然有点走神,如果真有那么一个孩子,有她的眉眼,她的皮肤,多么值得人珍视。这个念头极快而淡,却没有消散,反而深植在心头的某一处。 季锦如今脸色都懒得微红了,可能是这样的合作关系经过了大半年,对他们的婚姻,看好的也有,唱衰的也罢,季锦的心头早经过无数洗礼,再难有问题让她觉得窘迫。 出了医院,在车上林徐行问她:“下个月新年,你要不要和我回家过年。” 季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意思是还有得选? “你希望我回家过年吗?”季锦有些拿不定主意,好学的她从来有问题都是主动发问。相对于工作上他们的配合良好,在私生活上,他们的节奏有些落下了节拍。 林徐行入主林氏之后,时间表比之前更为紧凑。季锦因为骨折的关系,被林徐行强制休息了几天,之后就一方面渐渐把自己手上的事情交到创业公司原来的同事手上,一方面辅助林徐行,对林氏的事情逐步熟悉和上手。两个星期的交接期,对于其他人而言只是须臾,对于季锦而言,艰苦卓绝,可是下足了苦功。 之前的创业公司,季锦事事熟悉,有种手到擒来的可控感。而林氏这架庞大的机器,部门众多,关系复杂,体制和流程都和之前轻巧的创业公司不可同日而语。况且到了林徐行这个阶层,一上来就是决策性的内容,如何做正确的事——定出战略方向,和如何正确的做事——从决策到执行,季锦跟在他身边,要学习的事情太多,她甩开了步子拼命奔跑,努力成为他的助力。 但是令季锦更意外的是,跟着林徐行,自己的时间表反而比之前更为轻松。她不得不佩服林徐行的能力,看似轻描淡写,从容不迫,似乎没怎么费力就搞定了让她焦头烂额的工作。没有长时间的加班,没有耗尽体力的虚脱感,林徐行在授之于渔。 他们之间的生活,却又像是不知奔向何方的溪流。她渐渐习惯了林徐行的时间表和生活节奏,并像一枚咬合良好的齿轮,紧紧扣上了林徐行的作息。他们会一起吃早餐,之后一起出发去公司上班,他们会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