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后临案端坐,亦逼视他,“太子妃不可废。” “太子禁足思过,皆因章念桐而起,若仍留她在东宫,迟早会令太子万劫不复。”永穆帝瞧着仍旧不肯退让的章太后,索性将话挑明,“盛煜为朕办事,章念桐刺杀他,便是将刀指着朕的脖子。太后,谋逆欺君之罪,你也要庇护?” 这话说得严重。 章太后眉心微跳,“你待如何?” “章念桐德不配位,于朝廷更无半寸之功。如此目无律法,心肠歹毒,往后更不可母仪天下。废太子妃,或是废太子,太后选吧。” “你!”章太后未料他竟如此决绝,声音都变了。强自压住胸膛乱撞的怒气,见儿子打算撕破脸皮,她也不再摆慈母姿态,沉声道:“镇国公驻守边塞,战功累累,深得将士拥护。念桐是他的嫡长女,皇上如此行事,就不怕将士寒心,生出怨怼?” “太后不妨直说是怕他造反。” 永穆帝索性挑明,见章太后并未否认,冷笑了声道:“当初先帝感念章氏义举,极为厚待,三兄弟位列国公,荣宠仅逊于皇家。朕即位后亦善待章家,屡屡宽容。但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君臣之下,更有黎明百姓!朕若再纵容,放任章家跋扈妄为,就该是群臣寒心,百姓揭竿而起!” 说到末尾,声音已如厉喝。 章太后纵见识风浪无数,对着永穆帝这般态度,也不由心底泛寒。 “镇国公战功累累,是你的表兄弟,皇上当真半点情分都不顾?” “朕意已决!两条路,太后选吧。” 永穆帝说罢,拂袖而去。 …… 直到永穆帝离开后宫人进门侍奉,章太后还愣愣地坐在原地。 听见脚步声,她猛地抬头。 宫人迎上她沉怒的目光,忙缩着脑袋退了出去。 章太后遂看向那封黄绫玉轴的圣旨。 盛怒之下,她抓起黄绫便想扯碎,然而几番尝试,终究没能下得去手。 今日永穆帝的态度,全然出乎她所料,更没想到永穆帝会这么快就翻脸发难。她了解这个儿子,说出口的话甚少更改,从前章家有错时他最多警醒敲打,拔除兴国公已算是动了大干戈,今日既将圣旨摆到她面前,自是决心已定。 事已至此,她若执意保章念桐,永穆帝未尝不会拼力一博。 毕竟如今的太子禁足东宫,周遭都是永穆帝的人手,性命都捏在他手里。一旦永穆帝狠心,周令渊出了差池,章家押的注便彻底断送。 章太后终究有所顾忌。 她死死盯着那圣旨,半晌,重重砸在桌上。 周令渊的性命她赌不起。 相较之下,章念桐的分量全然抵不上周令渊,毕竟章家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当务之急,唯有让周令渊先脱困,这局棋才能活起来,容她慢慢地下。章太后直觉永穆帝已今非昔比,亦渐渐脱离掌控,却仍不死心地想拼一把,求个出路。 整夜沉思后,她终将圣旨完好无损地送回麟德殿。 两日后,永穆帝颁旨,太子妃章念桐被废。而后传口谕,令太子解除禁足重回朝堂。 作者有话要说: 老虎发威啦,明晚见~ 第64章 招鹤 章念桐被废了太子妃之位后, 由永穆帝做主, 送她去道观修行——那地方住着新安长公主,守卫颇为严密。新安长公主是先帝幼女,并非章太后所出,原本有位惊才绝艳的驸马,后来驸马病故,她瞧不上旁的男人, 便移居道观逍遥自在。 如今不过三十来岁, 风华盛丽, 身份贵重。 道观离皇家供奉的寺院不远,守卫之人与章家并无交集。且新安长公主的母亲姬氏生得貌美, 加之入宫时年轻得宠, 没少受章太后欺负。先帝驾崩时, 章太后不能让育有公主的妃嫔殉葬,便指使宫人害死姬氏,对外只说姬氏过分伤心,病重而亡。 新安长公主与章氏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