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聚压着声说,“撒手。” 林海棠摇头,不松手,伸手抓他,程聚脚一踢,林海棠后背重重撞在围挡上,她闷哼一声,痛得眼睛水流了出来。 余庆生听见声响,急忙回头,“咋了。” 程聚冲他吼,“别给老子回头,开你的车。” 余庆生撇撇嘴,捉摸不透男人对女人的心。 林海棠很少哭,凡事都压在心底,像刺猬,身上痛就嘴上唉哟痛唤一声,绝不用眼泪来表达自己的脆弱。 身上的刺被酒一泡就软了,心里构筑的那道隔离墙分崩离析,她是女人,不是男人,她会痛,也会流泪。 她哭起来,不发声,泪水如同不断线的雨珠,阴转小雨。 程聚见她哭了,觉得自己刚才那一脚确实踢重了,微弓身子,一手捞她起来,把泡沫板垫在她屁股下,触及到她的手,比冰块还冷,他眼神暗了一下。 将她重新放下去,林海棠却不舍得离开热源体,双手紧紧扣住他精瘦的腰,脸蛋往他胸口挤,嘟囔一句,“你真像烤火炉。” 语气带着撒娇。 程聚把手一撤,拂过她的背脊,林海棠又叫唤了声疼。 他的手又重新放了回去,他坐在泡沫上,抱她坐在腿上。 林海棠靠在他身上,男人的热气透过层层布料传递,她缠他更紧,水萝卜腿露出来,捉住他手放在水萝卜上搓。 她的意思是水萝卜也冷。 程聚把外套脱下来,认真的把她腿裹上,像对待一件古代的瓷器,轻拿轻放。 他圈她在怀里,女人靠在他胸口,廉价的香水味,沖鼻。 他闻见她的头发是另一种香味,像淡淡的桂花香,隔了半会,胸口一片濡湿,他以为她又吐了,脸黑了半截,推她头。 林海棠闭着眼,睫毛颤动,眼泪从眼角溢出,脸上的妆粉花了,并没什么表情,像睡着了,可眼泪开了闸,不断流。 “你他妈可真多事。”程聚把她的头重新按回去。 三轮车拐进棚户区,街道寂静,路灯晕黄,冷风吹动没盖严实的垃圾桶,白色垃圾在马路牙子上乱窜,几只偷腥的老鼠钻进下水道。 余庆生迎着冷风,问,“聚哥,她家在哪呢。” 程聚掀开眼皮,推推睡死的林海棠,一摊软泥,他只知道她住在哪栋楼,其余一无所知。 余庆生见他没回应,“要不让她去我们那住一晚。” 后面没吱声,余庆生觉得他答应了,开着三轮车拐进一条窄路。 临下车,林海棠颠簸一路,不争气的吐了,正好吐在程聚胸前。 程聚的脸比包公还黑,胸前挂着汤水,扔下林海棠转身上楼,放一句狠话,“把她给老子扔车上。” 余庆生哪敢真的把林海棠扔车上,这天这么冷,冻死人,他觉得程聚说的气话,一口气把林海棠拖上楼,“姑奶奶,别再吐了。” 余庆生把这尊大佛拖上九楼,老命出脱半截,出租屋是两室一厅的格局,老楼,两个大男人一人一间卧室,客厅摆着个破沙发,一张瘸了半条腿拿砖垫的茶几。 林海棠只有睡沙发,他屋里没有多余的被套,余庆生给她拿了两床棉絮盖在身上,把她周身捂得严严实实的。 林海棠笑,“我没醉。” 余庆生顺着她话说,“好好好,你没醉。” 喝醉的人哪会承认她醉了。 程聚洗澡洗了半个小时,一出来看见躺在沙发上裹成蚕茧的林海棠,只露出个脑袋,火大,余庆生真把她拖上来了。 余庆生知道他要发火,早就回屋锁门了。 程聚火气没处撒,回到房间抽烟,听到客厅一声重物掉下来,拔腿走出去,余庆生掀条门缝张望,不敢凑前。 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