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她会觉得,皇宫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她做的一场噩梦。 当初那个冷漠强势的男人, 与眼前抱着自己的不是同一个人。 可偏偏,他们是。 越是靠近熟悉的地方, 越是会回忆起他对她做的那些事。心底里忍不住泛起细密的刺痛,眼眶也酸酸的, 一种委屈又愤恨的心情萦绕着她。 大约是从兰绝那里体会到了被尊重和爱护的感情才知道, 原来,世上有那样的爱。 她是配得上那样干净纯粹的爱的。 而人一旦有了比较,就容易生出不甘。 她无法抽离对褚岁寒的情感,转而爱上兰绝; 却也无法轻易原谅他曾对自己做过的一切。 但同时,她又需要一个皇后的位置。 所以她只能忍受着一切,让那种复杂的感情,时时刻刻折磨着她的内心。 她想如同对待先帝那般,戴着面具去迎合褚妄。当对上男人满含热切的眸子时, 又会觉得疲惫和无趣。 或许,做一个纯粹的人会更快乐些。只要权势或者,只要爱。 当两样都想要的时候, 上天就会惩罚她的贪心。 在回来的路上, 她一遍一遍地问自己。 真的要再入一次深宫吗?从前, 她是没得选。今日似乎也没有选择。 她很清楚自己的感情, 她并不是不爱他,只是有些心结他不说,她不问,就会深深地刻在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失去她所苦心经营的一切。 长姐死了。这些事情她找不到人说。 所以她才想先,一个人静一静…… “你有很多心事。”褚妄突然开口,他一向敏锐,又如何觉察不到她这几日来情绪的低落。 他的声音听上去,强压着烦躁,“我总感觉,你总是不太愿意与我说真心话,就因为我是皇帝吗?” 就因为他是皇帝。她永远不会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男人对待。 可是他想要她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属于她的人对待。 他不喜欢被她拒绝的感觉。 褚妄手腕上的佛珠硌着她的背,她的背太瘦太薄了,仿佛只要稍微用点力,就会掐断似的。 被他勒得生疼之余,卿柔枝想。 女子与男子终归是不同的,某些细腻入微的情感,他们是很难觉察到的。 譬如他做的那些事他只会觉得是理所当然,他是皇帝,他想要什么就能要什么。不必在乎任何人的想法。 她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只道:“陛下,我很累,你不累吗?让我们都歇几天,好么。” 他抓住她的手腕,强忍着脾气,方才他们不是推心置腹,剖白彼此的心意了么? 她为何又如此抗拒他?果然是拿到了皇后之位,便一点也不在乎了? 宗弃安的声音再度萦绕在耳畔——这个位置上不论坐的是谁,她都能摆出那副姿态。 是这样吗?褚妄的心像是悬挂在刀尖上,然而一低头,对上她湿漉漉的双眼,喉咙里又像是堵塞着一团棉花。 他喉结滑动,指腹擦过她眼角,哑声道:“那你好好歇息,朕先回宫了。” 卿柔枝没有回应,男人又盯着她看了半晌,沉着脸,转身大步离开。 那股淡淡的龙涎香也渐渐消散,空气里逐渐弥漫起湿润的土腥味,与此同时,她的手被一只软软的小手勾了勾:“姐姐,你不开心,你为什么不开心?” 卿柔枝低下头,小姑娘圆溜溜的大眼睛满含童真,却又带着十分的关切。看着绵绵,卿柔枝总是会想,也许她小的时候也跟绵绵一样吧? “因为姐姐要嫁人了。” “姐姐要嫁的不是你喜欢的人吗?”绵绵的心很单纯,只有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才会伤心难过。 “姐姐要嫁的,是喜欢的人。” “那为什么还不开心呀?” “或许是因为……太喜欢了吧。”卿柔枝蹲下来,捏了捏妹妹的小胖脸,“有时候喜欢一个不该喜欢的人,会很累很累。” “那绵绵陪姐姐睡一觉吧。” 卿柔枝忍俊不禁,“好,绵绵陪我睡觉。” 那温暖的小小的一团,扑进她怀里的时候,只觉心口的那个空缺被神奇地弥补了。不由自主地感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