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说着,并不是哀求,也不是搏取同情的表情和口吻,话锋一转却如是道着:“执法在理论和宏观上,都是人性的;但从微观和具体到某个个体上,却是反人性的……像秃蛋,像我这样的,就再有正义感,也是见不得光的,骗子在骗人,我们也在骗人,为了博取骗子的信任,然后再狠狠地骗上骗子一把……再然后,就可以用机智勇敢这个措辞,来形容我们自己并不光彩的行径……您说对吗?” “对!”骆冠奇直接肯定道:“我当了几十年警察,对此深有体会,警察骨子里的贱性,要大大高于血性,怎么说呢,这是一件无奈的事,在面对受害人家属的时候,难道我们能告诉他们,说他们的亲人遭了多么惨痛的不幸,不能,只能是谎言安慰他们;在面对媒体时候,难道我们要告诉所有群众,他们生活的环境是多么的糟糕,不能,只能是谎言敷衍;还有在面对形形色色的罪犯时候,难道我们能告诉他们,你会被判多少年,你死定了?肯定也不能,我们会骗他、诈他、甚至用更激烈的方式对待他们,就为了把他们送去该去的地方,让其他人生活的更好一点,那怕我们自己接受谴责……您说,我们有错吗?” “没错,我赞成。”小木道。 “谢谢理解……那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还要帮她。”骆冠奇反问道。 “因为我无法说服自己坐视不管……尽管她是有目的的,但我感觉得出,在某些方面,她是真的喜欢我,男女那种事,掺不掺假能感觉得出,如果我一言不发,如果我坐视,那和由我亲手把她推进坑里,又有什么区别?你们是警察,你们可以以崇高之名做这些事,而我,明显没有你们那么高的素质啊。”小木淡淡道,话里不无嘲讽。 “可她毕竟是嫌疑人啊,而且有可能是此案的主谋。”骆冠奇提醒道。 “错,她不是……她不过是一个恋爱失败,生活和事业都处处受挫的普通女人,被人领到传销这个行业淘金来了,我怕的就是你们过高估计她的位置,而对她采取……什么手段。”小木道,他抬起头来了,很决然,很肯定,若有所思地道着:“说她是主谋,你们不觉得可笑吗?一个能做这么大盘子的主谋,会被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捆起来?如果她真是主谋……那你们,似乎就不用出现了。” 很清楚,真是主谋,小木的事公事公办就顺理成章了,话里带刺的回答,让在场的几位很不舒服,骆冠奇又回头看了看范主任,再要说话时,小木却打断了他的话道着:“你不必费口舌,明显你在组织里也不是主谋,说再多也没有作用。” 骆冠奇被刺激的眉头一皱,话咽回去了,这时候,范文杰无法保持沉默了,他踱步上前,骆冠奇把位置让出来,老范盯了小木几十秒钟,像在下决心一样,终于这个“主谋”还是开口说道:“如果她是主谋,会被定为非法组织传销罪,你也要为此负责;如果她不是,那就简单了,你应该清楚,对于非法传销的量刑一直就很轻……告诉我,谁是主谋?” “谢谢。”小木笑道,直接说道:“大多数被捕分子,会指认我是主谋。” “这正是幕后策划好的剧情。”范文杰道。 “再往深一步查,大经理们会指认何玉贵是主谋、而何玉贵会指认涂绅豪是主谋,涂绅豪呢,又会往回推,会说何玉贵,或者贾芳菲是主谋。”小木道。 “你的意思,他们都不是?”范文杰听出来了。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