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眉梢一动,硬是压住了咳嗽,在不动声色地把沾了血的帕子掖回袖子里,对着来人道:“薛卿,怎么样?佑儿找到了吗?” 薛元正要跪下行礼,却被他一把拦住,闻言便就势起了身:“回皇上的话,太子殿下已经找到了,现在在长乐宫歇着呢。”他简单把事儿说了一遍。 孝宗听他用安神香给姜佑,先是有些不悦,又强自按捺住了,过了会儿才叹气:“难为你了,那孩子性子烈,到时候醒着又见不到我,只怕闹着要知道事情的始末,小孩子家嘴不严实,这种时候儿怕她说漏了什么,睡了就睡了吧,能安生些也好,反正等她醒了,大局也差不多定了。”他抬头问道;“你问过了吗,那孩子跑长庚桥那边作甚?” 薛元道:“殿下说是要躲庄妃娘娘...” “庄妃...”孝宗沉吟片刻,冷哼一声:“罢了,她存着这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朕不同意,她就见天儿地去寻佑儿说道,等这边事儿完了再处置她吧。” 他侧了侧头,听着殿外隐约传来的杀喊声,嘴角隐约浮上一丝讥诮:“只怕赵权现在还以为我在床上病的人事不知呢,不过也是,若不是确信我病入膏肓,他又怎么敢举旗造反,还打着佑儿的名号。”他摇头冷笑道:“他也不想想,姜家百年的皇城了,怎么可能被他几个时辰就攻破了?” 这时候殿门外钻进来一溜儿细风,送进来的清冷气息散了些药味,薛元敛了眉目:“您深谋远虑,叛王不及您分毫。” 孝宗看他一眼,和颜笑道:“当初平山王赵家也是军功累叠起来的百年勋贵世家,赵权也是阵前的勇将,可惜他昏了头,起了不该起的念头,把主意打到佑儿身上,打到大齐的江山上,人精明一世,但有时候就是这么一次昏头,一辈子可就完了。” 他眼底含着别的意味,薛元立在案几后面,心里跳动几下,眉目浮了些深思,却故意作出局促不安的神态,一派肃容:“赵权那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这才敢打江山的主意,旁的人臣不敢打包票,臣的这点子体面都是您给的,您要收回也是一句话的事儿,臣是绝不敢起旁的心思。” 孝宗似乎是有些满意了,正要点头,这时候有内侍送了丹药过来,薛元上前几步,托着茶盏服侍他用药,等他吃完了便重新立在正堂上。 孝宗吃完药,精神不由得一振,眼底的光彩却更加萎靡,又掩着嘴低低地咳了几声:“去告诉已经备好人马的五军都督府和京郊大营,戏演的差不多了,赵权只怕也信了个十成,让他们这就收网吧,朕懒得再跟他耗下去了。” 他微闭了眼:“薛卿,去把太子带过来,这江山早晚是她的,有些事儿也该让她见识见识了。” ☆、第3章 姜佑还稳稳当当地睡在长乐宫里,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等觉得有人扒她衣裳才稍稍醒过来点神儿,她闭着眼睛一边推一边嘟囔:“哪个宫的奴才,好大的胆子...去去去,我不要你,我要香印。” 她脖颈上挂着一小串珊瑚珠子,一转身露出小半个嫩豆腐似的肩膀,被衬得格外柔滑温润,让旁边人不由得眯了眯眼,随即调开视线。 香印是她身边大宫女的名字,旁边人低低笑了声:“印姑姑现在只怕还在东宫,您就勉为其难地让臣来伺候您吧。” 姜佑一听这声音,脑子当当几下,一咕噜爬起来,差点从床上跌下去,多亏了床边人眼疾手快地一把把她抄住,她一下子挣开,手里捏着匕首抵在他腰眼,满脸警惕地看着他,沉声喝问:“薛掌印,你到底存的什么心?” 薛元稳稳立在床头,手里还托着从她身上解下来的窄袖袍子,他抬手握住姜佑的手腕,轻巧一转,就把匕首控在手里,对着姜佑微微笑道:“您要记得,若是真有人想对您做什么,这么个小物件可不顶用。” 姜佑皱眉看他,似乎有些心惊,薛元低头看她:“皇上吩咐我把您带到这儿来,方才为着大事儿,对您用了些安神香,您是大度之人,应当不会见怪的。” 姜佑撇嘴:“办大事儿跟对我用药有什么关系,还不是你怕我添乱,懒得照管。”她仰头道:“父皇怎么样了?叛王解决了吗?” 薛元先是一垂头:“臣不敢。”他稳稳抬起头:“皇上很好,一切都在皇上的算计之中,叛王也逃不脱皇上的手心。” 他没说出这一切不过是孝宗为了请君入瓮布下的局,只轻描淡写地说了说现下的情形,姜佑听得一头雾水,瞠着两眼看着他,糊里糊涂地道:“哦,那,那就好...” 薛元取了新备上的袍子给她换上:“这事儿本和您没得关系,不过皇上让您过去瞧瞧,说是见识见识也好。” 姜佑本不耐烦换,听了这话立刻乖乖任由他换上,薛元满意点头,等她穿好衣服,要把她的手架在自己手臂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