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一旦牵扯上两广,那便是燎原之势……”她打了个寒战,视线慢慢调转过来,定格在他脸上,“良时,不管别人如何,你不可妄动,能答应我吗?” 他心头一跳,因为她叫了他的名字,有种和幸福迎头相撞的感觉。可是她又那么敏锐,终究是担忧,在她心里,家国永远高于一切。 他保持微笑,“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她分辨他的表情,试图看出一点彷徨来,可是他眉眼坦荡,毫不回避,她暗松了一口气,“你和旁人不同,你是我的驸马,是皇亲国戚。我长于父兄之手,位高不敢忘忧国。你既然说爱我,就应当同我一心,为皇上守住这大邺社稷。” 她的意思很明白,爱情和抱负只能二选一,如果选择了暖玉温香,就忘记他的金戈铁马,从此安心做个平常人,守着祖宗留下的爵位,庸庸碌碌一直到老。然而他的欲壑终究难填,他想两头兼顾,想创立万世基业,想和她并肩共享天下……恐怕有点难办,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并不是个成全小我忘记大我的人。 所幸暂时还不必立刻面对那些,时间一旦长久,有些执念会改变,他把希望寄托在未来,等她有了孩子,自然知道孰轻孰重。 她两眼紧紧盯着他,在等他一个回答。他说好,“我答应你,我和你同仇敌忾,若有人不轨,即便玉石俱焚,我也会保全社稷。” 婉婉放心了,欣慰而满足,“多谢你,没有让我两难。” 他倒因她这句话笑不出来了,之所以两难,是因为动情了。他俯身,把她带进怀里,那么羸弱的身体,他要用力才能抱紧她。 “你忧国忧民是好事,但你终究是女孩儿,外头风云变幻任男人去操持吧,你只要好好保重自己,让我总看见你是笑着的。” 她仰起脸,同他的贴在一起,“我的好与不好,都和你息息相关。” 他的眉蹙得愈发紧了,没有说话,用力把她压在胸前。 总是不由自主说这种沉重的话题,没办法,政治联姻大部分是这样。与其处处试探,倒不如像她这样直截了当,让他知道她的立场,如果在乎她就安分守己,是给这段婚姻最大的保障。 他不能心口如一,带她出门,到灾民中间去,让她看一看满目疮痍。他和她走在前面,余栖遐在后面跟着。关于余栖遐,他知道他是肖铎的人,这回有意点他的卯,就是要借他的口传达怀宁的消息。当然他在安庆府一线屯兵的事,不可能让他知道,与其放他在南京自由出入,不如带在身边,白天行动跟他们在一处,夜里有他的人把守,他也出不去驿站。 灾民苦不堪言,这些全看在婉婉眼里,墙角专注得如同狩猎似的眼神,令她伤心又恐惧。她不断问吃不饱怎么办,病了怎么办,他说听天由命,“如果别处的粮食来得及调运,那他们的生计就还能维持。如今只求老天爷垂怜,不要爆发疫情。人口太密集了,万一一个病倒,接下去就是一大片,我也怕……” 她紧紧扣住他的手,他转过脸来,对她苦涩一笑。 好在漱泉办事极为牢靠,他借粮回来,正赶上粥厂生火做晚饭。粥出锅了,再拿筷子□□去,筷子屹立不倒,真正是能够管饱的了。 放赈的铜铃敲响,整个县城都回荡在一片嗡嗡声里。婉婉看着队伍排得长龙一样,差役把粥逐个舀进破瓷碗,不管是她还是灾民,都深深叹了口气。 吃饭蹲墙角,撅两根芦苇就能当筷子使,她不知道百姓的生活是这样的。到民间走了一遭,就像从天上落到了尘土里,慕容氏的先祖开创的万世基业,莫名其妙就成了这样。 他和底下人分派事,交代完了招呼她回驿站,“咱们明儿再逗留一天,余下的有他们承办,我带你先回南京。” 婉婉说不要紧,“那么多的杂务没料理清楚呢,粮食还没追回来,二爷借来的粮也维持不了几天。” 他带她缓缓走在夕阳下,只道:“你不必忧心,老六筹集来的粮食已经在路上了,紧着点儿赶,要不了多久就会到。至于被沙知县昧了的,能不能追回未可知,暂且别放在心上。” 她忡忡的,十万石粮食,真不是小数目。如果当真运抵贵州司,镇安王屯那么多嚼谷,究竟干什么用?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