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取下一顶帷帽往她头上一戴:“挺好看的。” 顾朝歌拨开帷帽的纱巾,抬头瞧他一眼:“不用了,我……早晚得习惯的。” 她身为红巾军中唯一参加会盟的女子,无论如何都会被对方的人当做话题的。他们此次走水路到长兴,上船前伊崔见到队伍中竟然有顾朝歌,脸当场拉得老长,训责她不知轻重,不知道一个年轻姑娘扎在男人堆里是什么境况,冷冰冰地让她“尽早习惯”。 顾朝歌委屈极了。 她知道伊崔会生气,可是没想到他会那样气愤,连例诊的时候都不怎么和她说话。 直到后来薛先生偷偷和她解释,张遂铭素性风流,最好女色,伊崔担心她会被张遂铭给惦记上。 大蜘蛛觉得她好,就认为全天下男人都觉得她好,只要是年富力强的男人,他大概看谁都像是要来抢人的。简直恨不得把她藏进深深的山洞里,谁都不让见。见她居然胆敢跟来还不告诉他,当然气得半死。 而且他的考虑不无道理。 顾朝歌随军的确很不方便。在驻营地里,她一人一顶帐篷,连帐篷外的守卫都是男人,洗澡洗衣皆要避着人,而且又不能太远以免被歹人盯上。伊崔不让她跟来是有道理的,可是顾朝歌却觉得自己没错,这段水路虽然不长,可是伊崔却有些晕船,抵达长兴后因为天气较冷和水土不服,他又染上风寒,若无顾朝歌在旁边照料,那些半个行外汉的医官肯定应付不来。 伊崔大概也知道自己这副破身体不争气,没了她还真的不行。所以喝药相当准时,加之手头的事情如今都交给后方的宋无衣,他无事可做,只能乖乖歇息,居然是前所未有的听话。 所以虽然在船上的时候伊崔生她的气,到了驻营地之后却不敢再如此,两人的关系出现短暂的和谐。然而,褚东垣看不下去自家师妹成天照顾姓伊的,等杨维交接了他的巡视事务,他便向君上请了半日的歇息,特地带小泪包进城逛逛散心。 燕昭知道他要半日假原来是为此,当时的眼神颇为古怪:“你这个做师兄的,果然很爱护师妹啊。”褚东垣不明所以,点头称是,燕昭不再多说什么,挥挥手准了。而褚东垣直到走出燕昭的大帐,依然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他想不通了,君上是觉得他因美色误事?不像啊,准假准得很爽快嘛。 那是为啥? 褚东垣想不通。 如果他知道因为他带顾朝歌出去玩儿,驻营地里有只瘸腿大蜘蛛整个下午都阴沉着一张脸,连看燕昭的目光中都带着乌黑黑的怨气。褚东垣大概就会明白,为了准他这个假,君上背负着多大的压力…… 长兴城里看似热闹太平,却处处暗流涌动,有种弦越绷越紧的紧张感。不过也很合理,换了谁家城池外头驻扎着两方军队,谁都会紧张的。褚东垣没想到长兴城里是这种情况,特意为她挑了顶好看的帷帽,谁知道顾朝歌却拒绝了。 褚东垣扬了扬眉,没说什么,小泪包跟来的时候他也感到意外。不过如今看来,她好像是打定主意要适应目前的状况。思及此,褚东垣笑了笑,轻揉她的脑袋:“我先买下,你想要就戴,不想要师兄就帮你拿着。一个帷帽而已,带着走不妨事。”说着他便付了钱,小贩见褚东垣对这姑娘好,又口称“师兄”,给钱也爽快,不由大胆多嘴两句:“这位军爷,不是张家军的?” 褚东垣数了铜钱递过去,闻言,扬眉一笑:“兄弟,你看着我像那边的人吗?” “不像,不像,”小贩双手接了钱过去,嘿嘿笑,“您是红巾军的军爷吧?看着就不一样,正直,气派!” 褚东垣笑了笑,觉得入城一趟打听点张遂铭军队的风气情况,也很划算,于是站在那儿继续赖着:“怎么,张贩子的人讨人嫌?”他说着说着凑近,声音压低:“嫖/妓赌钱,一个不落吧?” “何止?”小贩东瞄西瞄一圈,然后也凑近,诉苦一般地压低嗓音说:“白吃白拿不给钱,还说长兴这地方迟早是他们的。别说酒楼食肆绸缎铺这种地方,就连药铺……”小贩顿了顿,眼珠滴溜溜一转,努努嘴:“也有人白拿不给钱,良心呢。”声音降到最后已经小得不能再小,他明显是看见了他口中提到的那些人,故而说完这句之后不再和褚东垣继续聊,站直身体继续装作认真地做买卖。 七八个人高马大的士兵从长街的另一侧走来,那身板看着不像吴地人常有的,很像是张遂铭从鲁地召来的兵。看衣着和兵器,估摸职位最低的一人也该是个百夫长。七八个人带着兵器成群走在街上,路人遇见皆是慌忙躲避,看起来很是威风。他们发现对面的褚东垣投射过来的视线,挑了挑眉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