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口气,又莫名觉得失落,他笑了一下:“正好,我也有件事想和你说。” 顾朝歌眼睛亮亮的,也问:“是关于什么的?” 伊崔含笑:“关于你自己的。” 诶?关于她自己?顾朝歌眨巴眨巴眼,明明知道那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想歪掉。 伊崔又问:“谁先说?” “我,我先说!”顾朝歌乖宝宝一样举手,生怕伊崔抢先,万一他说的是不好的事情,她还是晚点听比较好。 伊崔随她:“你说。” “扬州城门前的人头,挂了好些日子,风吹日晒,味道难闻,样子还很吓人。如今瘟疫还没过去,这人脑袋也会传染时疫的!我要求都取下来,就地焚烧!” 原来只是这种事,枭首的目的已经达到,她若不提起此事,他早就忘了城头还挂着头颅。伊崔轻松地回答她:“此事依你,我随后便让人取下焚毁,明日你再去,一定看不到还有头颅在上头。” “哦。”顾朝歌颌首,没见得多高兴,她早就猜到这个结果,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多看看伊崔。她双手托着下巴,坐的位置比伊崔矮,让她得以仰头,两只眼睛亮晶晶地注视着伊崔:“那你要和我说什么呀?” 她的眼神实在很是奇异,虽然以前她看人的时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也是忽闪忽闪,格外灵动有神。可是今天的,和以往不一样,显得、显得更加专注,而专注之中,还有一些别的什么东西——令伊崔禁不住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她的东西。 他轻咳一声:“你师父的札记已然完成,是么?” “嗯,是呀,莫非你看我为你治病辛劳,打算义务帮忙付梓刻印?那我还得修改润色一下,不能马上给你。”她自说自话,语气笑嘻嘻的,好像从来没见她说这么多的废话。 “这个不是问题,我是要说另一件事。”伊崔一抬头,接触到的又是她那种格外明亮的目光,他连忙低下头去,假装很忙地在案几上寻找东西。 “是什么事情呀伊哥哥?” “哦,是……”伊崔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份他早就准备好的文书,可是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却一个字都没吐出口。 他愣愣地看着顾朝歌:“你刚才,叫我什么?” “伊哥哥呀,”顾朝歌笑吟吟地托腮看他,脑袋一歪,显得格外可爱无辜,“你比我大,我比你小,我们既是病人和大夫的关系,又是朋友关系,我为什么不能叫你伊哥哥?宋无衣,我叫他宋大哥,盛三,我叫他盛大哥,赵南起,我叫他赵大哥……除了燕将军之外,别的比我大的男子,我都叫他们大哥,为什么不能叫你一声伊哥哥?” 振振有词,理直气壮,显然有备而来。 问题是,这声“哥哥”之中所包含的微妙的亲昵意味,和那烂大街的“大哥”称呼可全然不同。 伊崔张了张嘴,却不能将这种拒绝的理由说出口,因为人家装得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两个称呼有什么区别。伊崔忽然有种感觉,他觉得,自己好像把这丫头的脸皮给教得越来越厚,厚得……连他都教无可教。 “到底是什么事情呀伊哥哥?”顾朝歌开始用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娇嗔语气说话,恰好这时候大忙人宋无衣进门,顾朝歌背对着他,没瞧见。伊崔却看见宋无衣踏进门槛的脚在空中生生顿住,然后抱着怀里的卷书,对着伊崔拱手做出一个“对不起打扰了”的手势,弯着腰,慢慢地、轻轻地退了出去。 他退出去的时候,嘴角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看得伊崔只想叹气。 “既然你已完成师父的遗愿,可有下一个目标想要完成?”伊崔用手扶着额头,好像很累的样子,其实只是不想看顾朝歌而已。 有啊,你嘛。顾朝歌在心里嘿嘿笑,嘴上当然不能这么直白说出来,她扭扭身子,整个人又往他的方向靠了靠:“暂时没有。” 终于等到这一句了。伊崔在心里松了口气,将手中的文书往顾朝歌的脸上“啪”的一扔,恰好挡住她赤果果的视线:“那顾姑娘不妨留下来,做我红巾军的医官长,秩级同长史。”伊崔如今做的便是长史,医官长相当于是红巾军的首席医官,也是位“大人”了,虽然是反贼的“大人”。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