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煜又心高气傲, 颇看重颜面威仪。 攸桐觉得,正常男人大概不会想带着妻子去见她的旧情人,哪怕这个女人未必得他欢心。 但他既然这般问, 或许还有旁的用意。 傅煜这人向来心思难测,攸桐耍了点小心思, 认真无辜地将问题抛回去。 “夫君想让我去吗?” 这回答打太极似的, 令傅煜唇角微挑,笑而不语夫妻俩四目相对, 他老狐狸般不肯入觳, 甚至带几分玩味笑意。 攸桐几乎想扶额, 决定放弃挣扎, 不去考虑他的用意。 遂轻飘飘将请帖丢在桌上,道:“若非得去,我倒想见见徐淑。夫君也知道,徐淑曾与我交情颇深, 却为私欲搅弄是非, 泼了满城的骂名给我。我跟她之间攒了不少恩怨, 只是先前势单力薄, 不得不隐忍。难得有机会狐假虎威,还是想讨点债回来。” “看来在凤阳宫,没讨够?” “众目睽睽,束手束脚的。”攸桐蹙眉,很是遗憾的模样。 傅煜觑着他,眼底笑意渐浓。 她在凤阳宫借虎威任性的事情,当晚攸桐便尽职尽责地告诉了他。 傅煜听罢,还挺乐意。 如今许朝宗递帖子过来,未必没存尝试修好的意思。 傅煜兴味更浓,就势坐在桌畔,抬头看她,“徐淑的事简单。睿王呢?” 这话问出来,攸桐竟仿佛嗅出了那么点酸溜溜的味道。 不过她知道自身的分量,还没到能让心高气傲的傅煜拈酸吃醋的地步。毕竟吃醋这事,皆是因爱生妒,他和傅煜是装出来的夫妻,各自都没打算长久过日子,爱都没有,何来妒意?想来是他稍发善心,做决定前先问问她的态度—— 比起独断刚愎的魏思道,傅煜在这点上倒很好。 遂莞尔一笑,取刀破橙,慢慢道:“年少无知时的事都已过去。许朝宗的身份是睿王,于我而言,形同陌路。夫君若要我出席,我便能摆出傅家少夫人的姿态,端庄露面,该说什么,如何表露,悉听分派。若无此必要,我乐得清闲。放心,不管何时碰见,我都不会给夫君抹黑一星半点。” 说着,将破开的橙子递到他面前,秀眉微挑,神情自信而笃定。 傅煜觑她,端毅的脸上笑意愈深。 “好。后日陪我赴宴。打扮好看些。” 说罢,起身出门,命人回禀许朝宗,说后日他会去留园,携妻赴宴。并特地点明,攸桐想跟睿王妃单独叙旧,望睿王能安排。 …… 留园位于京城的西北角,殿宇轩丽,亭台玲珑。 开年初春的时节,别处仍凋敝清冷,此处却有竹丛苍翠,流水潺潺。阔朗宽敞的殿内,自入秋后便烧了炭盆,数十名花匠精心照料各处寻来的名种花卉,耗费虽奢靡,却能令四时皆有花开,香气宜人。 许朝宗长于王府,对此司空见惯,不以为意。 徐淑是太师孙女,从前几乎没机会来这里,成婚之初忙着应付琐务,过后春暖花开,自有各处风光可赏,无需来此处,到如今,竟是头一回踏足。荣华锦绣,夫君相伴,本该高兴才是,此刻,瞧着满目苍翠浓绿和深紫浅粉的盛开花枝,她却半点都笑不出来。 “待会他们过来,先在此处用茶。”许朝宗为拉拢傅家助力,对此事格外上心,特意提前半个时辰过来,盯着仆从安顿好桌椅杯盘,又叮嘱徐淑,“奉茶后,若攸桐想单独说话,便请她去西阁,那边有她喜欢的字画。果点茶水,也按她旧时喜好备了,你都知道。” 这话说完,才见徐淑眼底掠过一丝尴尬。 许朝宗恍然明白过来,神情一顿,也有点尴尬。 随即扶着徐淑肩膀,仿若无事般道:“傅家兵将若能助我一臂之力,往后咱们就能安心许多。你向来通情达理,能屈能伸,这回就算是为了我受点委屈。若此事能做成,我会记着你的功劳。” 他的声音温柔,但其中有几分情意,徐淑心知肚明。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