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人极其稳重知礼,你嫁过去想必不会太委屈。”黎戍直言道。 顶着罪臣之女的名号,在这戏楼子度日终究不是办法,黎戍名声早已不清白,一生虚度也无碍,可黎狸尚在大好年华,求亲之人络绎,还有往好了活的盼头。 可黎狸执迷不悟,双手握着胸前垂下的长命锁,低头嗫喏应道:“大哥,你明明知道……我不想嫁人。” 黎戍这才注意到黎狸换了身衣裳,绯红的颜色,她在戏楼子这些时日甚少再穿,一瞬间有些怒其不争,黎戍捏着她手臂的衣料道:“别再穿红衣裳!别再像婧小白!小狐狸,你怎么就不肯听大哥的劝呢?” “我只是……想照顾他,我只是想让他高兴……如果我能更像婧公主,他也许就……”黎狸泪眼朦胧。 想起司徒赫方才的决心,黎戍更是往狠了说:“大哥知道你的心思,你不是不想嫁人,是不想嫁给别人!一个一个都倔得很!可是小狐狸,大哥和他二十年的交情,他心里想什么大哥能不知道?” 无视黎狸的凄然,黎戍继续剥皮拆骨:“如今在那个犟驴眼中,生是虚妄,苍生近,婧小白远。若是婧小白活着,你大可以像她,他兴许会觉得可爱,只做个玩笑般看你。可婧小白已经死了,你越像她,他越不会爱,越是觉得你面目可憎!可你若是没有一丝像婧小白,他岂非更不会爱?小狐狸,他即便是公告天下与大哥这等龌龊之人相伴一生,也绝不会看上你!” 黎狸双手捂住了眼睛,泪从指缝间漏出,呜咽道:“婧公主不在了,我知道,大哥,我并没有想要越过什么位分,我什么名分也不要,我只想照顾他……” 既然不能嫁与心中的良人,那便不嫁了。曾见过那样英挺俊朗的年轻将军,这世上还有何人能入眼? 黎戍摇头,不给她希望:“哪怕是奴仆,司徒赫也不会要。” 黎狸浑身颤抖,被黎戍搂入怀中时,她抽噎着哭道:“大哥,我这一生已没了指望了……” 世间多少痴儿女,里头一个,外间一个。黎戍抬头望着天上瘦削的月,无声地拍了拍黎狸的脑袋。 …… 经由北晋君臣励精图治勤政为民,自北晋立国后,颁下圣旨,北郡三州同陈州和济水以北的豫州属地皆免赋税两年。 百姓本是朝政局外之人,可若国策对其有利,能免其疾苦挣扎,他们对北晋一朝的拥戴可想而知。立国不过半载,竟屡屡出现济水以南的百姓偷渡过河,要来晋国谋求生路。 北晋天启元年,十月,由昔日北郡府改名的“燕京”已入冬,鸿雁早已南归,站在城楼之上只能望见萧索的北境风光。 北郡府旧部皆知,从前孝敏皇太后最爱立于城楼向南望去,其后是圣德高祖皇帝,如今换做了大晋皇帝陛下。 “陛下,祭祀之礼法华寺已准备妥当,玄明法师来询问陛下何时移步?” 一道问声打断了大晋皇帝的神思,回头看去,一张清俊漠然的脸无一丝笑意,星眸冷冷扫过躬身的韩文。 用得最顺手的近卫,哪怕瞧着如同眼中钉肉中刺,大晋皇帝仍未舍弃,与鹿台山守陵人桑颉类似,大晋朝社稷可以没有他们,但他们的存在本身便是一重祭奠。 “走吧。”韩晔转身,缓步往城楼下迈去。 “是!”韩文与韩武默不作声地跟上。 大晋立国近半载,陛下每日只勤勉治国,批阅奏章至深夜,甚少有休息之时。自登基日那个女人被杀,韩北被遣往苦寒边境之地,再无人敢往陛下身边送女人。 陛下又无母亲,高祖皇帝的几位妃子身份低贱,唯有遵命苟活的份,何人敢将纳妃立后的良言进到陛下耳中?是以,他们的大晋皇帝越发清冷孤傲不苟言笑。 十月初一,本是烧香拜佛的好日子,素来勤勉隐忍的陛下竟要去法华寺设祭。 祭台不大,并不劳师动众,除却几个亲信,一干人等皆守在寺外。 与盛京礼佛之盛不同,燕京的法华寺虽年岁久矣,香火却并不旺盛,几近荒废。寺中石质佛塔高耸,塔尖盘旋着数只秃鹫,阴鸷的眸扫过地上众人,丝毫未有散去之意。 佛塔底层漆黑的两扇大门常年紧闭,说不出的荒凉阴森,这会儿大门打开,内里一片漆黑,越发令人心颤。 大晋皇帝心中无畏,迈步入了地宫之门,韩文韩武、桑颉一干亲信跟上。 孑然一身六亲皆绝何解,坐上高位之前,韩晔已悉数知晓。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