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笑把话全说了。 “那高家小哥是专程送米送面来的,石桂姑娘管着事儿,得交待给他呢。”心里觉着明月对比高甲,那还真只有这脸这身子能看,高甲那可是高管事的独生子,人老实不说,还是良籍,石桂要是真个聪明,趁着这会儿扒住了他,还有甚个好愁的,往后高甲接了高管事的活儿,一家子出脱置宅置田,端的就是个管家娘子了。 刘婆子一面说一面打量明月,心里又可惜,要说衬头,还是这个衬头,这身板儿,真个结了夫妻过起日子来,还不蜜里调油一刻都离不得,得是三年抱俩才足性。 明月由着刘婆子打量,这样的打量他可没少见,还挺了挺身,眼睛直往寻布包儿上扫,刘婆子不必他问,自家便说了:“这是石桂姑娘园里那些相好的姐姐妹妹送来的,可怜见的,分有干娘,她干娘倒自来问她一声。” 明月心里转了弯儿,这话便有些前后不搭,进城的时候倒得细细问上一声,刘婆子一时又她是来侍候外地来的堂姑娘的,一时又说干娘不理会她,她可是受人挤兑,这才把她赶了出来? 有个明月在后头妈妈长妈妈短的说甜话,高甲越发低了头不肯开口了,石桂只当他今儿心绪不佳,问他葡萄淡竹好不好,高甲半日才道:“过两日春燕出嫁。” 一句话费了老大的劲,耷拉着眼儿不去看她,石桂的心思不在这上头,听了蹙蹙眉头,春燕怎么肯这时候出嫁,依着她的怀子,怎么也得等到宋荫堂回来,她才能放得下心,这时节离了叶氏身边,叶文心也得跟着一并担忧了。 高甲看她一回,石桂正要说话,明月从后头过来:“我先回去啦,你明天可记着要来。”他半个字也没提喜子,倒似石桂是专程去看他的,石桂应了声儿,他便得寸进尺,咂咂嘴儿:“明儿想吃鸭子。” 石桂篮子里头还放着他那一袋钱呢,还有什么不答应的:“知道了。”两个说话一听便知亲近,看着明月走远了,她这才又道:“多谢高家大哥,我这些日子不得闲,等春燕姐姐嫁过来,再把贺礼给她送去。” 便她不去,春燕也要来的,性子改不脱,都十九了,若不是叶氏必要她嫁,只怕她还不肯离开叶氏身边。 高甲听见她说这些日子不得闲,越发沉默,闷着脸驾车回去,到了门边,就看见守在门前等着的石菊,她既是要接手春燕的,春燕便把这些事情交待给了她,她嘴巴严实办事细致,春燕很是放心的,石菊等了好一会儿,还预备下了茶。 见着高甲眼睛一亮:“高家大哥。”说着把茶递上去,看他掀开茶盖儿喝了,这才细声问他:“石桂过得怎么样?” 高甲想一回,倒不知道从何说起,自家心里那点儿小心思也不好意思说,只道:“她找着弟弟了。” 石菊自来沉稳,这会儿也跟着激动起来,满面笑意,欢叫一声:“当真?”才要伸手,被锦荔推了一把,抢过高甲的茶盅儿往石菊脚面上砸。 她欢喜之意未去,就“哎哟”一声痛叫起来,锦荔却不依不饶:“差事是差事,你又是笑又是茶作这下贱模样又是作甚!” 这茶还是烫的,一直在耳房的小炉子上烧着热水,浅浅泡了个底儿,等看见人来了,石菊才端出来,余下的全是滚水,吃这一砸,半幅杏黄柿子纹的罗裙儿遭了殃,这会儿天还暑热,也就是石菊身上寒,才穿着两层裙子,全叫浇湿了,烫得她人都立不住,拎起裙子来,又怕叫人看见。 一时痛楚难当,人都立不稳了,高甲也不急同锦荔争辩,眼看人要倒,赶紧一把拉了她的手腕,扶着她坐到栏杆上去,知道烫了皮子,唇色都泛白,里头裙子裤子好几层,烫伤了可怎么好,快步把耳房里的人都赶出来,架着石菊往里去:“你,你解了裙子,我守着门,已经叫人端凉水去了。” 那茶沾唇还是滚烫的,她这么嫩生生的姑娘家,烫坏了皮子怎么好,锦荔还要歪缠,高甲瞪她一眼隔着薄门板儿问里头的石菊如何了,只听见抽气声儿,腿上一片全红了。 小厮送了凉水来,高甲扣了门,不敢让锦荔送进去,推开门板把水沿着地面往里推,嘴上还怕惊扰着她,眼睛不敢抬,水进去了,门又阖上了。 锦荔还不觉得闯了祸,坐在栏杆上哭得一声接着一声,她知道家里爹娘已经跟姑姑开了口的,求着太太放她出来结亲,表哥跟个八杆子的不着的都这样亲近,独独对着她,半句多话也没有,石菊才跟他见过几回,两人就能热络成这个样子。 她坐着抹眼泪,寻常这招最管用,不论之前干了什么,高甲总要来问问她,他是男人,哪里真个会跟妹妹计较,岂知这一回却是怎么也不理会她了,还请人去院里找石菊相熟的淡竹。 淡竹一阵风似的跑出来,眼看着锦荔在哭,高甲守着耳房的门,脸都唬白了,来的人说的不明不白的,她赶过来又是这么个情态,叩了屋门抖了声儿:“是我,我进来了。” 石菊眼圈儿都红了,倒不是因为疼,只是太过窘迫,耳房里是小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