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玉絮:“你去瞧瞧是不是真病,若是真病再给她些银子傍身,若是耍花样,就不必再管她了。” 玉絮特意去看一回,却没能进屋,两个婆子拦着不让:“玉絮姑娘可万不能过了病气,你是侍候着姑娘的人,要是姑娘有些甚,咱们的皮都叫冯嬷嬷揭了。” 玉絮人不能进去,把药材点心托给这两个婆子,打眼儿一瞧,却瞧出些门道来,药炉子边上就摆着小水桶,水桶里边只有半桶水,隔得会子,这两个婆子就往那药炉里头添些水,不让药煎干了。 那一炉子药,早上煎到傍晚,煎得满院子药味儿,走到门边就能闻得见苦,不管是几碗水也早就煎干了,竟无人倒了药给她喝,玉絮摸了钱请照顾她的婆子平日里精心些,才走到门边就听见两个婆子说道:“可真是糊涂了。” 她越发信了石桂说的,是琼瑛起了背主的心思,又没能替冯嬷嬷办成事,这才受罚,玉絮回去脸上便有些不好看,回了叶文心:“确是病着,两位妈妈怕过了病气,不让人看呢。” 石桂一听便明白过来,睇了叶文心一眼,叶文心跟着一阵齿冷,抿了唇,把人挥退下去了,才又问道:“冯嬷嬷……” 只说了三个字儿,就没再往下说,她也没想到,冯嬷嬷竟会使这样的手段,石桂赶紧宽慰她:“姑娘莫急,嬷嬷也不敢真的干什么,看管着总比在眼前打转要强,依着我说,只当她病了,对她还更好些。” 叶文心徐徐吁出一口气,想着冯嬷嬷的行事,到底有些顾忌,在宋家还有叶氏在,忍不住道:“比起榎儿也不差什么了。” 叶文心拿《白塔记》作比,石桂一听就明白了,榎儿就是里头那个好背主的丫头,看着那故事,丈夫丫头勾搭一处,一意要把原配害死,若不是有个忠心的丫头跳塔报信,一辈子都关在白塔里头,死得无声无息。 字字句句透骨的寒意,叶文心总不相信,想着人不至于坏到这个地步,可上头又写一言不虚,想到自家父亲,良久方道:“原来竟不知道有这样的奇书,不积百寒无以成冰,天下事也非一日就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叶文心实是活在最大的恶意之下的,石桂不好说破叶家贪赃枉法,又开不出口来宽慰她,干脆茬过话头:“明儿就要祭灶,再过一日得接玉皇赶乱岁,姑娘送回去的礼,可预备好了?” 叶文心哪里还有精神打理这些,这个年她是万分不想过的,过了年离着进宫的日子也就没有几日功夫了:“叫底下人办就是了。” “姑娘这些日子少有开怀的,这个年可是当家作主的,想玩什么吃什么都是你拿主意,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心里越不痛快的时候,就越是不能自苦,石桂笑一回:“换作是我,就得好好热闹热闹。” 叶文心心头一阵空茫,想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你人不大,想头倒多,怎么也跟着今朝有酒今朝醉起来。”跟着又笑:“那就叫人去置办烟火爆竹,让底下跟着的人,一并热闹热闹。” 小贩商铺必是这几日得大发一回才好过年,街市上卖波浪鼓的卖花灯的捏面人糖人的,来来回回往各府门前转一圈,多少总有些进项,便是仆妇子女年里因着得赏也能破费几个钱买些饴糖花生回去,每每是满担而来空担而去。 叶家的老宅虽铺陈的奢华富丽,却不似宋家是四进的院子,几个丫头往门前跑一回买头油的买扎 花的,得着那几个赏钱,恨不得全撒在货郎的担子上。 叶文澜在宋家到底是作客,又有个老夫子看着,回了叶家便不相同,过年无人管束他,带了小厮僮儿见天的往外头跑,把没吃过没逛的都尝了一回,还给叶文心带了一屋子东西回来,里头竟有一株扎彩的桃花树。 那树一路搬进来,引了许多人侧目,都当这个时节竟已开了桃花,还开得这样细密这样多,也不知道是哪个豪富之家能买了来,仔细一看却是拿粉纱扎的,树上扎得满满当当,一朵挨着一朵,树条上还垂下红绿彩带来,这一株扎彩花儿也不知道要费多少银子,一个个都咋了舌头,看着花树进了叶家门。 叶文心看着却皱眉头:“这花只艳不香,到底是假的,便放着红红绿绿的好好看,那也还是假的。” 叶文澜噘了嘴儿:“要有真的,我早给你砍来了,可不就是没真的,我想着你明岁三月要进宫了,你原来不是顶喜欢姑姑嫁里那棵桃花树。” 叶文心不意弟弟竟这样想,抿了嘴儿眼圈一红,叶文澜看见姐姐要哭,赶紧摆手:“姐姐这是这么了,又不是不回来,爹不都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