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心头一动,怪道都说钱姨娘得叶氏喜欢,竟小心到这份上了,点了头,把菜的事儿应下了:“葡萄姐姐放心,我必办好的。” 葡萄掐她一把:“我们是姐妹,怎么说这些,你且等着,往后有了缺儿,就把你补进来。”石桂能做糕,她已然在钱姨娘跟前提过几回,却没个动静,等有了准信,她们还一个屋里,她跟着小丫头一道住了,这才觉出石桂的好来。 从来不拿她的东西不说,有了甚个吃食玩意还会分她,她住在里头才几日,就丢东落西的,一枝眉笔没用几回,转个身就不见了。 她把这些念叨给石桂听,石桂宽慰她两声:“别个拿去用了,你就问一声,有借有还,要么就是姐姐自个儿混忘了。” 葡萄坐到杌子上头说了好一会儿的话,里头吃的穿的样样不同,面上搽的粉头上抹的油都是上好的东西,太太怕钱姨娘光看一水的绿,把眼睛看糊了,专搬了两盆花来给她:“你没瞧见呢,好大两盆子宝珠山茶,一朵有碗大,钱姨娘宝贝得很,花瓣叶子都不许碰掉。” 她一时说要掐一朵给石桂带来,一时又说碰都不许碰一下,前言不搭后语,石桂也不揭穿她,笑眯眯的听她说,还给她剥花生仁吃,她原来最爱这些零嘴,怎么都不够吃,这会儿间嫌弃这东西粗来:“是我忘了,该给你包一包点心出来的,木香姐姐的手艺,旁地儿吃不着的。” 石桂听了便笑,木香既是个会做点心的丫头,更不会再招一个进去了,劝道:“干娘说了,叫我再学两年规矩的,姐姐不必急着替我张罗。” 葡萄还喋喋说个不休,肚里攒了好多话,一次吐个干净,这才站起来要走,石桂送她到门边,葡萄叹一声:“我们原来多好,你要真能进来就好了。” 石桂送走了她,把那瓶桂花油拿出来分来,原来也不多,小瓷瓶里倒出来,六个丫头分一分也就没了,三个家生的还皱鼻子,她们也有亲人在院里头当差的,哪里缺了这个:“真是个贵亲戚,还是干姐姐呢,就拿这个来打发你。” 石桂不接茬,就有人出来打圆场:“总比外头买的要强些。”山上来了人,还是这许多人,山下渡头便兴旺起来,还有货郎担了担子上山来卖杂货,开了角门就在门边卖货,别苑立时就有了生气。 几个人相约有假了就往门边去,看门的还是孙婆子,饶她几个茶水钱,她就能开了门,外头那些个花染织丝的帕子,粗银的头簪发绳子,就都能买着了。 “你们去罢,我可不得闲,夏至要裹麦粽做夏至饼,忙得恨不得能生四只手,你们若见着细巧的梳子,给我带一把就是了。”说着又回去厨房,替郑婆子剥蚕豆,给她下酒吃,郑婆子看她挨了教训还一样勤快,心里点点头,这番沉得住气,倒是个能往上的。 “你今儿夜里过来我屋,我们娘儿俩,吃一顿夏至饭。”郑婆子还是住的单间儿,她既这么说了,石桂点一点头,问道:“要不要去叫葡萄姐姐?” 郑婆子嘴里啧一声:“不必叫她,等她有了假再出来就是。”石桂卸了差事,洗干净过来,还到角门边去,打了半壶酒。 孙婆子正跟几个婆子赌牌,今儿轮着她做头家,不拘哪家赢了她都有抽头,赢十抽二稳赚不赔,就为着她有间靠了园子的屋子,能挡风能遮雨,离得又远,再不会扰着人。 头家作局就得预备下茶水瓜果,孙婆子称了些炒货,又烧上一铜壶的水,支起小桌子来,里头围了五六个人,石桂一看她支桌子,就知道她今儿要作局,平素承她的情,多打了一角酒给她,还从厨房里取一碟子糟卤鸡爪毛豆,算是给她们下酒的。 孙婆子自觉面上有光,跟她成局的几个都问上一声,知道是郑婆子的干女儿,还都纳罕:“她倒是眼尖,竟收了个这样有孝心的。” 石桂听她们夸一回,笑道:“多承孙妈妈照顾,这也不值什么,几位妈妈尽兴便是。”孙婆子还把她送到门边,让她往后要出去就来说一声。 郑婆子桌上堆得满当当,才刚贴了烘出来的热饼子,老豆腐风腊肉,切得碎碎的拌了,一把勺子插里头,拿这个包夏至饼儿吃。 上头主子们要吃的还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