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带了些执拗,拧着的眉毛也带着些执拗,像个固执的少年。 端茶进来的严五儿看一眼皇帝,当真是可怜又心疼,你看,这偌大的天下,你得了,属于你的东西真正是有多少。 “韩大人,韩大人请留步。”韩应麟本已经弯腰要进轿子了,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唤自己,转身一看是沈宗正,遂站定。 沈宗正两三步走至韩应麟旁边,示意韩应麟家侍子抬着轿子自个儿回去,偕着韩应麟往前走。 “今天韩大人倒是耐得住性子,一声儿都没出啊。”沈宗正这两年当了北衙禁卫营大统领,时时和些狼一样的禁卫呆在一起,说话些也直接起来,原本因为辈分不敢说的话也是绷不住开始说了。 “沈大人不也没开口么。”韩应麟淡淡睨了沈宗正一眼,负手往前走。 沈宗正语塞,他向来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心里不认同可绝对不会违背皇上的意愿,朝堂纷争他绝对不参与,和皇上站在一条线已经是他的本能。可这不代表他能认同皇帝一年一次大选,倒不是因为劳民伤财什么的,而是皇帝在重复着一年一次的无望,皇帝过于年轻,他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一次次的无望里,就算从皇帝十岁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是个怪物,可他毕竟是个人的样子。他相信韩应麟和他应该有相同的想法,君臣君臣,有君才有臣。 “韩大人能不能将师叔唤来。”语塞了一阵子,沈宗正期期艾艾的开口。 韩应麟默不作声的将手收进袖子里,“你们师叔在哪里?” “师叔他不是每个月都给韩大人来信么,您怎么可能不知道?”沈总正一看韩应麟口气,知道韩应麟不愿意管这档子事儿,立时有些发急。 韩应麟往前走,不回沈宗正的话,只是锁着眉。他穿的是个墨兰的官服,走起来很有一股子文气,因着他斜飞入鬓的眉毛,文气里又带了些英气,虽然两鬓带了些花白,可将将过不惑之年,又长时间得两朝皇帝宠信位居高堂,自然很有些个从容优游的气度,不开口的时候就有些个高深莫测的味道。 “你师叔连这些都跟你们说?”就那么走了一阵子,韩应麟开口。 “御天。”沈宗正摸着鼻子回答,有种窥探了夫妻秘事的感觉。 于是韩应麟不说话,只是步子加大了,半天甩袖子出声“你师叔现在应该在漠北,一时半会儿也叫不来。” 沈宗正听出韩应麟语气里的抑抑,总觉得自己周边都是些情种。 “总之韩大人必须得想想办法了,皇上一年一年这样也不是个头啊,况且人他亲自验过死了无疑。” “虽然尸体没了,可……哎。”沈宗正又嘟囔了一句,觉得自己真是为皇上操碎了心。 韩应麟一时也叹息,半天了“我想想办法吧。” 得了韩应麟应允,沈宗正转身便走,他要去城北的大统营里去,平日里都是直接从皇宫去城北,今天弃了马便只能走过去。 因了低头一直想着皇帝的事儿,一时间没看道儿,等肩膀被撞了一下打个趔趄才回神,回头看了一眼撞自己的那人,然后恰好那人也回头看了他一眼,沈宗正眼睛一眯。 那是个一身短打装束的男子,看身量竟是和皇帝差不多高或者比皇帝还要高上一二分,沈宗正没见过几个比他那小师弟皇帝还高的人,打一眼看见那身高就一顿,再看那人脚步,那是个练家子,还是个色目人。 第4章 张府 当朝社会风气开放,自高祖统一天下起就和周边各个国家都有贸易往来,经行百年之后,大街上看见色目人已经不再是新鲜事,甚至有部分色目人经过两三代的定居有后代在朝为官。 让沈宗正驻足的不全是因为那人身量奇高,也不全是那人是个练家子,更不会因为那人是个色目人他就惊诧,而是他觉得他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可如果他真的在哪里见过的话,这样身高的人他不应该不知道,然现下他是真的不记得。] 沈宗正沉吟间,见那人三两步回转已经从一个僻静小巷里进去了,身体先于大脑一步跟着那人,待进了小巷之后早已经不见其身影。 下意识的放轻脚步往小巷深处走,等走到巷子尽头自然一无所获,顺着来路往回走,沈宗正暗暗看了看这条巷子,这是京里皇帝最放心的一片儿地方。 皇帝的心思自然比他的心思深沉缜密,既然这片儿地连皇帝都放心,沈宗正也就没有先前那样紧张,然毕竟之前是专门搞情报的,因为那股子莫名其妙的似曾相识,遂绷着的气儿放下不来。一时间找人不见,沈宗正只得作罢,尽管知道那人定然是在这个巷子的某个地方的,沈宗正也没再细找,于是转身离开。 待沈宗正离开好一阵子之后,有人从巷子最尽头的院墙里翻出来,轻轻巧巧的走至巷子中间,弹了弹袖子上的土推开暗漆色小门安静的进去。 暗漆色小门在巷子中间,上书安静的两个字,张府。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