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走近。刘诩站在对面稍高地势,齐膝全没在水里。水中的庄严的石头建筑就在几十步开外铺展着。 空气里,漾着雨后夏日的清新,仿佛云扬温和淡雅的气息。 “扬儿。”刘诩轻轻呢喃,眼睛里全是雾气。 似是已经有了感应,那闭紧的石门忽地一动,开启。 一袭白衣的云扬,出现在洞开的门里。发丝如墨,肤色如玉,长衣曳地,无风微扬。他抬目望过来,眼中的波澜,仿佛晨星璀璨。整个暗淡的石头建筑都因着这一眼而凭添了光彩。 站在对岸的所有人都静了。眼看着那如谪仙一样的男子踏着水波,如鸿雁展翼,凌空而来。随他足尖轻点,水面上有几圈涟漪递次荡漾开去。 刘诩眼前一花,人已经到了跟前,留下身后茫茫水面,铺就了朝阳的金灿灿。 “扬儿……”刘诩轻唤,人被打横抱起。 云扬垂目,温柔地看着刘诩,目光因着湿润,又水又亮。 刘诩用力揽紧云扬脖颈,把自己埋进他温和的怀抱里。 ------------------------------------------------------ 赫蒙宣到达渑县时,已经是第五日。 在溃堤那一瞬,渑县全境被洪水扫了一遍。房屋全毁,庄稼全毁。百姓溺死大半,侥幸活下来的不占三成。 溃堤那晚,在汩江支流已经完成第一期筑堤工程的公主自在,正在堤上做最后一次巡查。在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从上游溃下来的洪水轰鸣而至。 众人眼看着堤上那小小的身影倾刻被巨峰覆没,俱吓得肝胆俱颤。尚老侠使劲平生功力,凌空踏水,于洪水间终将沉伏的自在救起。 幸好,自在只是左腿被浮木撞了一下,人呛了水,性命无碍。 自在醒过来,第一句问的便是灾情。得知是渑县溃堤,震怒不已。当下率众直奔渑县。进了县城,先将县令及一众官员拘押,开官仓放粮,从周边县城调医员,药品、帐蓬等一应用品,均在公主亲自过问下第一时间到位。 所以赫蒙宣赶到时,见到的就是渑县虽招灾最惨,但此刻街市整洁,民众平静,自救自建的房屋竟在五日内起了数座的局面。 县衙前的广场上,摆着数十口大锅。俱冒着热气,稠粥一碗碗发放,领粥的百姓排着队,头面干净,井然有序。 赫蒙宣大大松了口气,派人去衙内通报。 等了一会儿,有差役跑出来,“大人,公主殿下还未回衙,后衙都空着,您带从属先进衙安顿下吧。” “殿下行邸何处?” “就在后衙。” 赫蒙宣停下步子,那他哪能进去安顿?“不进衙了。来人,去找处民居……” “百姓房屋俱毁,调来的帐蓬仍不够住,新建的民居仍未竣工……” 身后忽然传来脆声声的女孩子声音,音调微抑,含着不威而怒的语气。 赫蒙宣霍地转过身,何时有人在他身后,他仍不自知了? 负手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位八九岁的女孩,粉嫩的小脸玉琢般精致美丽,一双澄澈的大眼睛,让人望之难忘。身量不矮,穿着男式的蓝色长衣,腰细盈握,却举手投足间,尽是威严。 身后众人已经呼拉拉跪倒一片,“参见睿安长公主殿下。” 睿安正是自在封号。 赫蒙宣也撩衣跪下。 “皇城铁卫管代,赫蒙宣,奉旨来渑县督办赈灾事宜,并恭请殿下回京。”他双手将元忻手书托至头顶,“这是陛下给公主的手书。” 自在垂目瞄了赫蒙宣一眼,大眼睛里闪着亮光,表情却威严沉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负手未动。 赫蒙宣捧着御笔亲书,亦无法收回来。他垂下目光,安静抿唇。一时衙前俱安静。 “皇兄手书,乃家信。赫蒙大人既有皇命,该与本宫先议公事才对。”自在一字一顿,语气冷冽。 赫蒙宣垂头,心里抽紧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