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墨亭瞪着户锦决绝又伤痛的眼睛,难以置信,“你进宫时,连死法都想好了?” 户锦敏锐地感知到蓝墨亭的怒火升至极顶,垂目咬唇。 “你活了这么些年,拼了这么些年,就是为了进宫等那杯毒酒喝的?” 蓝墨亭吼道,“啊?要不要给你留柄剑,到时全了武将名节?” 户锦抬不起头。 “啊?说话!”蓝墨亭手指戳到他脸上,“你,啊?方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不就是十年前的那点事?……难道满大齐被俘虏过的将士,就都不要活了?”蓝墨亭气道,“什么叫随便皇上封个什么,皇上都没说话呢,你就先明白了?” “中宫也好,侍君也好,无非名份高低,难道因为身份低了,你便觉得对陛下的责任就能减轻了?既入后宫,心中便掺了这许多杂念。身子不过一副皮囊,陛下从不是这样拘泥的人,你又胡乱操的什么心?” “你一心想的,除了保住父亲,保住那女巫的子女,可有一星半点,做她侍君的觉悟?她虽贵为皇上,有中宫,有侍君,围着一大群人。可却能要得起你们谁的真心?她对待你们一个个地这样处心积虑,步步精心谋划,不过尽心竭力地想得你们一份同心罢了。”蓝墨亭颓然长叹,心里空得难受,十几年前的自己也同户锦一样,选择用一个侍君的名份去逃避心魔。云家上下倾心相待,愈是如此,他愈觉愧悔难当。大错难赎。 户锦慌乱地垂下目光,内心震动。 ---------------------------------------------------------------------------- 南大营。 铁卫营。 开阔的演武场,铁卫们在管代的带领下,整齐肃立。主管裘荣坐在主位。 护送陛下圣驾回营后。王爷同云逸共同陪刘诩用了接风宴,又阅了三军,恭送她进了宝帐休息。云逸这才回来,叫来裘荣,叫铁卫营升帐。 令方传下,铁卫们训练有素地迅速集结。全场千余人,鸦雀无声。铁卫,是大齐特有兵制。隶属皇帝亲兵。调兵也无须兵符,直接听命于皇上。满大齐的铁卫其实都该在皇城,叫皇城铁卫,就是都天明领着的。与御林军一道,拱卫皇城。只是当初北线战起,先帝曾要御驾亲征,被大臣们拦下。先帝决心甚大,自己不能去,就拔了千名铁卫精英给云逸,以示皇上与前线将士同在的心思。又许云逸可自行补充铁卫兵员。实际上就是给了他一支只有皇上才能支配的亲兵。 云逸带兵有方,这千名铁卫迅速成长为令敌人胆寒的煞星。被大家冠名以覆面铁卫,自成一军。 后来北边战事结束了,皇上没提过收回,刘诩也没开口要。所以,仍跟在云逸帐下听令。不过,到底是皇上亲兵,凡是在铁卫营,裘荣便坐主位,云逸坐客位,是对皇权的尊重。 大家站好了,一齐瞅着云逸。云逸坐在客位上,喝了一会儿茶水,“啪”地把盏摔在桌上。“不办差事,光盯着我瞅什么?” 裘荣赶紧收回目光,苦着脸,“带人。” 云扬被反缚着双臂,带上来。裸着上身,纵横的鞭痕鱼网似地织了一身。 “嘶。”裘荣拿眼睛瞪边上的人。做做样子给云帅看,谁让你们下死手,还有块好皮没? 两边的人冲他挤眉毛,又苦脸。云帅是那么好糊弄的?咱们怕打得太假,到时云帅眼睛一立,你老人家也免不得被按着挨板子。 裘荣接到手下人无声的腹诽,牙痛地闭上眼睛。 “呃……云扬,可知犯了什么错?”裘荣不敢再耽搁,一拍桌案,可到底藏了心眼,把“罪”变成了“错”。 话一出口,就听云逸在一边冷冷哼。裘荣顿觉身上一紧。 云扬一顿鞭子挨完,嘶嘶地喘着气,哪回得上话来。 “传板子。”裘荣余光瞟着云逸有发火的趋势,忙咬牙传板子。心道,胡乱打几板,昏倒了事。到时把人就抬到云逸帐里,哥俩关起门,再大的罪也只当错办了,就全没事了。 云逸冷眼坐在一旁,只吟茶。 板子传上来。云扬被解了缚,自己试着撑了几个,才俯身爬在刑凳上。裘荣拿眼神示意云扬,差不多捱几下就晕吧。云扬咬着唇,别过头去。裘荣还不了解云扬性子,登时头疼欲裂。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