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国洗了把手,进厨房看:“有啥吃的没,饿死了。” “去!饿死鬼投胎啊?橱里有仨干馍馍,你和老三各一个,给你爹留一个。”林王氏忙着搅和锅里的稀糊糊。 “咋就只有干馍?”林建国打开碗橱,里头放着干净碗筷和一个大碗,里面除了三个皮发干的馍馍外啥都没有,更没有一星半点的年菜,“过年咋没做点肉啊?” “肉肉肉,我身上割二两肉给你吃不!个个讨债鬼就知道伸手跟我要吃的,咋,我能变出肉来哇?”林王氏咬牙切齿地絮叨着,一转头看见林建国咬了一个馍馍。又揣了一个在兜里,登时破口大骂:“你饿死鬼投胎的!让你吃一个,你咋吃上两个了!老三咋办,你爹咋办!” 林建设走过来,一边拿剩下那个馍一边道:“娘,让我爹吃干馍咋行,让他一会儿吃热的吧。” “去!”林王氏一把拍下去,“这个馍得留给你爹吃!晚上吃面糊糊,没馍垫肚子咋行?” 听这意思晚上是没干粮了,林建设讪讪地在衣服上抹下手,不凉不热道:“哎,谁让咱是当弟弟的哪,饿一顿死不了。” “都是老二这馋病痨的!”林王氏哪舍得小儿子饿肚子,琢磨着一会儿热两个馍给他。 林建国咋听咋窝火:“我大过年还得上山干活!年年月月在田里挣公分!咋连个馍也不配吃了?” “你……你说啥?老二,你跟你娘说啥呢!”林王氏手里的勺子哐当掉锅里了,溅起一大片稀糊糊。 她这絮叨咒骂林家人听了几十年了,时时刻刻挂在嘴边上的,是她给家人洗脑、降服他们的紧箍咒,可现在咋连老二都敢跟她顶嘴了? 林建国抹把脸,这话是他媳妇儿天天在他耳边念叨的,今天一秃噜嘴就说出来了,不过咋就这痛快呢? 二婶陈爱花一直蹲在厨房里切韭菜,咧嘴道:“是咧,咱家这回又赔钱又赔米的,还不是因为老三家。我们二房可啥都没干也陪着一块受罪挨饿,我男人连口肉都吃不上,连说都不能说了?” “二嫂,你说话别扯上我,这事儿是你们娘仨闹的,咋单赖我家头上了?”林建设可是个不吃亏的。 陈爱花一丢手里的刀,站起来叉腰嚷嚷:“咋不是!咱们娘就知道偏心你,上回赔然然那件棉袄的钱,分明是你家萍萍干的,你一个子儿不出走公账,凭啥啊?!” 这件事压在陈爱花心里久了,她家丹丹也想要那件小蓝花棉袄,林王氏偏心给了三房的萍萍就算了,萍萍那丫头心眼坏划破了棉袄,赔钱的时候林建设一分钱不肯出,两个老不死的又要他家跟着摊赔! “我就知道你记着这事儿!死婆娘,还没分家哪,你就惦记着咱家钱咋使了!”林王氏跳起来就抽在陈爱花脸上。 三道血印子登时出现在陈爱花那张胖脸上。她嗷地一声坐到地上,拍着地嚎啕:“这日子没法儿过了!你们这偏心三房,凭啥叫我们两口子当牛做马!你们串通着害然然,我又陪着你们挑大粪!我不就吃了几把瓜子儿吗,我招谁惹谁了哇!” 林建设两口子对视一眼,当没听见,抬脚要走,却被陈爱花抓住裤腿,陈爱花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继续嚷嚷:“那一年镇上水坝招人,老三说自个儿腿崴了,就让我家建国去,熬了一夏天人都脱了皮!赚的八十块想给我家鹏鹏买套新运动服,老三家又蹦出来,说航航年纪小身子弱,要买啥麦乳精鸡蛋糕补补……就你们是人,我们二房就不是人哇!” 林建国顿时也想起来了。其实那时候有老大的贴补,家里的进项他不用管,只管卖力气干活就成,反正他爱干活,有把子力气,日子过得也挺滋润。 但这么一听,再看看现在过的啥日子,登时也不平衡起来。打小儿老大就有出息,老三又最受老两口喜欢,就他搁中间啥也不是,现在家里一团烂包,他凭啥跟着扛? 陈爱花把这些陈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