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取笑苏梨的时候,楚怀安就站在苏梨身边,看着她身上的傲骨一点点被现实磨平。 看她从十指不沾阳春水到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看她从自信笃定天真烂漫到历经沧桑从容镇定。 她的容颜未变,骨子里却早就不是他当初认识的小姑娘。 到边关两个月,苏梨一双白生生的手长满了冻疮,有些地方溃了脓,又痛又痒,但没人关心她疼不疼,累不累。 她在那里给人洗过碗、卸过货,吃过馊饭,睡过马圈,什么人情冷暖都尝遍了。 那些负责看守的将士也渐渐琢磨出不对劲来,这姑娘越吃苦怎么还越来劲了? 旁人不知,那几个月她总是睡不好觉,半夜惊醒,脸上总是挂着泪。 她在梦里不停的质问楚怀安为什么不信她,不断的经历那夜在树林里的噩梦,她亲手杀了两个人,还去土匪窝待过一段时间。 梦魇如影随形,无论她逃到哪里都无法摆脱。 她不知道,不管她睡着还是醒着,楚怀安都在旁边守着她。 那梦魇折磨着她,对他来说更如同凌迟。 做了骠骑将军以后,楚怀安以为自己和苏梨空缺那五年有了些微的弥补,如今亲眼看见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她受过的伤痛那么沉,他根本无从想象。 年关将近,小股胡人混进边城,想要掳劫一些财物和女人,苏梨很快被那些人盯上。 她之前没有见过胡人,被掳上马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胡人马高,且烈,她被颠得吐出来,那胡人本想将她丢下,但见她生得漂亮,又吆喝同伴炫耀自己掳了个极品。 一行胡人很快带着人和东西出了城,却撞进了陆戟早就设置好的陷阱。 陆戟带的人多,出手极狠,没有留胡人一个活口。 苏梨坐在地上,眼睁睁看见陆戟挥着长戟将一个高壮的胡人腰斩,血和内脏四溅开来。 苏梨扭头想吐,胃里却没了东西,只能不停的干呕。 活了这么多年,她没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 人命在这里似乎一文不值,只要拳头够硬,兵器够好,就能占据一席之地。 那次被掳,让苏梨萌生了一丝回京的念头。 塞北的荒凉和杀戮并不适合她,她和这里格格不入,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能牵动她的情绪,只有核儿和二姐了。 她想回去看看核儿和二姐,二姐帮她离开,不知道有没有被祖母惩罚,二姐性子那样弱,只怕会吃大亏。 苏梨行事果断,当即收拾了行李。 然而在她准备回京那日,忽可多突然带兵攻城。 因为顾漓的死,陆戟和忽可多结怨已久,陆戟杀了那一小股胡人,忽可多自然不会就此作罢,所以很快带兵到城下叫嚣。 忽可多了解陆戟,他太过刚正,哪怕和忽可多之间有着血海深仇,也还是会坚持公平较量。 忽可多不能理解陆戟这种无谓的坚守,他生性狡诈,利用这一点将陆戟引出了城。 苏梨那天到军营辞行的时候,陆戟已经出城了,岳烟接待的苏梨,她们说话的时候,陆湛一直在旁边哭,哭得撕心裂肺,连嗓子都哑了,岳烟不管怎么哄都不能让他安静下来。 鬼使神差的,苏梨多问了一句陆戟的去向,岳烟说他带兵出城了。 这样的情况已经出现了好几次,没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