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不醉,周容借着酒劲问:“陛下,陛下为何选草民?” 林渊脸色通红,他很久不喝酒,现在沾上一点就不行了:“不怕死的,敢为名放弃一切的,周容,你这样的人,难得。” 周容苦笑:“陛下置臣于绝境。” 林渊:“你可有信心绝境求生?” 周容趴在桌上:“微臣等待此时,等了足有十年,前方哪怕是龙潭虎穴,臣都愿意去闯,只求陛下仁爱,不要……不要在臣成事之后,为平世家之怨,取臣项上人头。” 林渊哈哈大笑:“外头如何说朕的?说朕是暴君,暴君者,何惧庸人口舌?!” 周容:“悠悠之口,可比刀剑啊……” 林渊:“你若成事,世家便不足为惧,周容,你要做的事,是开辟一条新的道路,你若做成,将名留青史,万古流芳!” 周容高声道:“臣,遵旨!” 待周容被内侍带去寝宫后,林渊才用冷水洗了把脸。 这事他不能让宋石昭或吴长青他们去做,他们这些人都是上层阶级出身,哪怕是出身最不堪的宋石昭,也是世家出身,他们认为庶民不配读圣贤书。 当年林渊在高邮等地推行小学,宋石昭他们没有反对,是因为那些老师教的不是治国之道,只是小民生计。 林渊让周容造字,是按照现在的世情把文字重新简化。 这就是在冲击整个封建社会的文化基础。 他可以想到,天下学士要怎么说他,怎么说周容。 周容敢答应他,就是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 林渊对二两说:“这人是个狂人。” 二两没听懂,但还是顺着说:“是啊,敢叫您喝那么多,他是挺狂的。” 林渊笑起来。 二两又说:“陈将军早就在外面等着了,您今晚还见不见他?” 林渊站起来:“见,怎么不见?我此时精神正好呢!” 二两小声提醒:“陛下,该自称朕。” 林渊:“不要计较这些,快请他进来。” 陈柏松进去的时候,就看见林渊在对着他笑,林渊双颊绯红,双眼湿润,不笑也含情,更何况他此时正笑着,陈柏松脚步顿了顿,他已经很久没有打量过林渊了。 林渊长变了,气势变了,脸没变,上苍待他宽厚,如今依旧像少年。 “陛下。”陈柏松正要行礼,林渊摆手,“别行礼了,过来。” 陈柏松走过去,他还穿着盔甲,行走如风,高大强悍,他从血中拼杀出来,在战场上成长,已经有了悍将的气质。 “你看着有点老了。”林渊忽然说。 陈柏松知道林渊醉了,他看着林渊:“我今年也有三十八了。” 林渊:“……是吗?” 古人命短,平均年龄也就四十,就是不算上老百姓,达官贵人能活到六十的也不多。 更何况是战场杀敌的将领,旧伤无数。 林渊忽然说:“你都三十八了,还没娶妻呢。” 陈柏松:“太忙,没空。” 林渊:“你还是这么耿直。” 陈柏松看着林渊,双眼中如有烈火:“少爷现在才知道吗?” 林渊似乎被陈柏松眼中之火吸引了,痴痴地看着他:“我一直都知道。” 陈柏松呼吸一窒。 林渊问他:“这么多人在我身边,可我最信的,只有你。” 陈柏松闭上眼睛:“臣……知道。” 林渊忽然问他:“我问你,你敢不敢以下犯上?” 陈柏松忽然成了哑巴。 “我不会娶妻,这一生都不会有子嗣。”林渊忽然说,“我若有子嗣,我所图之事,此生无望,这一条路或许是一条死路,你敢不敢陪我一起走?” 陈柏松张嘴,所说之话,掷地有声:“我敢!” 他不知自己是何时心生绮念,他只是发现自己不想任何人比自己离林渊更近。 这股念头根植于心,长久以来他刻意避而不想,林渊一日不娶妻,他便也一日不娶。 他以为自己此生都会如此,他会见证林渊登临大宝,坐御九州,他将为林渊流尽最后一滴血。 不是为了百姓,不是为了天下,只为了林渊。 作者有话要说: 陈柏松的占有欲一直很强。 任何感情到了极致都这样,所以他对林渊的感情很复杂。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