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兄漠然道:“心中的女子?你且说一说,朕心目中的女子,该是什么样的?” 襄茹道:“皇上天纵英明,但身处帝王之位,未免曲高和寡,是以心中所求,并非才德姿容兼备,怕不过是一名知心人罢了。” 听得“知心人”三字,大皇兄似乎愣了一愣,良久不言。 襄茹咬了咬下唇,认真道:“臣妾心知自己差之甚远,如若皇上肯赐臣妾一个机会,假以时日,臣妾定会做皇上的知心人。” 已经过去了十二名秀女,却无一人被留下来。 襄茹此言一出,子归殿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屏息凝神,似乎都在等大皇兄的答案。 我叹了一声,与立在一旁的兰嘉道:“身子有些凉,你去给本公主备个手炉罢。” 她静静应了声“是”,从侧门离开了子归殿。 兰嘉的身影消失在侧门外那一刻,大皇兄忽笑道:“好一个知心人!左中允竟将朕当年与他的闲话说与了你听。” 襄茹一惊,连忙跪伏在地上:“爹爹无心之口,望皇上恕罪。” 大皇兄道:“罢了,难为左中允谨小慎微的性子,竟生了你这么个大胆的女儿,留牌子等册封罢。” 或许因襄茹开了先河,之后的秀女或有姿色或有才德的都被留了牌子。 眼前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可有一瞬间我竟觉得大皇兄的心中必定是颓唐的,他走马观花地为自己充盈着后宫,唇畔的笑容虽多了些,但那份喜色还未至眼底便已消散。 我想也许只有襄茹“知心人”三字无意说中了大皇兄的心思,可惜她并不是他的知心人。 而大皇兄的心思从来可探知而不可触及,他的克己与自持,让他一直都站在最冷漠的一端,不会妄为,亦不会随心所欲。 盛妍进子归殿时,天色已有些暗了,因宁思故去,她这一排只有四人。 大皇兄已有些许疲惫,问的话倒别有深意:“‘无衣’二字,何解?” 其中一名秀女答:“岂曰无衣?与其同袍。回皇上的话,此句出自《诗经秦风》,歌咏的是兄弟情深。” 大皇兄问:“念过书?” 那秀女谦逊道:“回皇上,念过,但念得不精。” 大皇兄略点了一下头,吩咐刘成宝留了她的牌子,又问余下三人:“你们呢?可有不同的见地?” 另两名秀女面面相觑,这时候,盛妍却道:“回皇上,妾身以为无衣所歌咏的兄弟情深不过是就前朝而言,如若放在本朝,无衣二字更是指君臣之礼。” 大皇兄笑了一声:“说下去。” 盛妍道:“昔有淮王率兵出征,为大随保住江山,后淮王归来,太上皇便命人将淮王幼时所居更名为无衣殿。太上皇与淮王虽为兄弟,但更是君臣,臣子为君王出征,但君王更念臣子恩德,便赐殿名无衣,是为即便身为人君亦会以兄弟之礼待之,这是仁君的典范。” 她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直到最末,我才听明白她竟是借我父皇的事迹,赞大皇兄亦是个仁君。 因那无衣殿后来为我二哥所居,而二哥也曾领兵出征,于雁关大败敌军,与数十年前淮王的经历一般无二。 可大皇兄听了盛妍所言,只摆了摆手,吩咐刘成宝赐花。 盛妍愣了一愣,似乎难以置信,问道:“皇上可否告诉妾身,妾身竟是哪里说错了么?” 大皇兄回过身来看她,出乎意料地做了句解释:“无衣殿名的来由,与君臣无干,而是感念袍泽之谊。” 的确如此。 当年父皇将淮王所居更名为无衣殿,是因听闻将士在外,大敌当前亦能同进同退,历尽千险仍可生死与共,虽为异姓,但更胜于血亲兄弟。 刘成宝将一枝白茶赐给了盛妍。 盛妍垂眸木然看着手里的茶花,慢慢直起身来,本是要随另外两名落选的秀女一起从偏门退出去,怎奈脚下一个趔趄,忽又跌倒在地,喃喃道:“皇上,皇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