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从门口传来,“你怎么在这儿?” 小猴儿回过神来,赶紧把肉碗递出去:“我娘做了些肉,让我送来……” “哎,你和你娘都是好人……”春生娘脸色苍白地扶着门框站着,摸了摸小猴儿的头,接过了肉碗,“来,姨也有些东西给你拿回去。” 地上的纸包已经被收拾到桌子上,春生娘拿了几块没摔碎的点心,又把卤肉也拈了几块,一古脑儿塞给了小猴儿:“拿回去吃吧,姨这里留着也没用了……”说着她眼圈又红了,只是这次眼里却没泪。 小猴儿有些犹豫。这兔子是徐军士在外头打的,点心和卤肉却肯定是用钱买来的。他虽还是个半大孩子,也知道这里头的道理,并不敢就拿着东西回去。 “哎,别怕,拿回去就是!”春生娘拿了半块点心就塞进了小猴儿嘴里,自己也狠狠咬了一块,“吃,都吃!”她用力咬着酥脆的点心,仿佛在咬谁的肉似的,喃喃地道,“我不能死,我就要等着,等着将来讨个公道!” 小猴儿被她眼里的亮光吓住了,嘴里香甜的点心都有点儿失去了魅力,含糊地嘟哝了几句话就溜回了家。他将点心和卤肉交给枣花,倒吓了枣花一跳:“哪里来的?” 小猴儿记性还不错,将那女子与春生娘说的话记了个七七八八,略有些混乱地跟枣花说了。枣花不由得眼睛一亮:“就知道郡王爷是好人!肯定是受了姓丁的欺瞒!” 小猴儿似懂非懂地看着自己的娘。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自己娘这会儿,跟春生娘似乎有那么点像…… 走出春生家的蝉衣上了巷口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燕州城的老字号点心店门口停了下来,买了几样点心,才若无其事地另换了一辆马车,回到定北侯府。 一进自己房间,她就往后退了一步,掩住鼻子:“你这是从哪儿回来的?” 蝶衣正在净房里擦洗,地上堆了几件衣裳,上头全是泥污,甚至还有血渍,散发着一股子不怎么好闻的气味。 “你这是——去泥潭子里头打滚了?”蝉衣捏着鼻子把那几件衣裳丢到门外去。这衣裳不是蝶衣常穿的,料子是西北这边自织的粗布,毫无花纹,亦未染色,就是结实耐洗,一般都是穷人穿的,“这是穿的什么衣裳,还不快扔了呢。” 蝶衣披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净房里跑出来,宝贝似的又把衣裳捡回来:“这是护理队的制服,不能扔!回头洗干净就行。” 她们两个住的下房虽然比别人的宽大,但终究是给丫头们住的,又能大到哪里去?这几件衣裳堆在那里,被房里的火盆一烤,散发出来的气味就更复杂而难闻。蝉衣气得直跺脚:“又脏又臭的东西,你给我扔出去!” 蝶衣不理她,把脏衣裳放在盆子里,转头去擦头发。她自打进了那个护理队,就跟蝉衣渐渐地疏远起来,如今蝉衣也不大敢像从前那样随便责骂她,只能咽了口气道:“你这究竟是去做什么了?” 她口气软了,蝶衣才转过身来道:“今儿是护理队第四次演习。” “演习怎么还见血了?”蝉衣皱眉看了看那衣裳。 蝶衣满不在乎地道:“王妃请了个郎中去教军医们,杀了一头猪,我去看了。” 蝉衣莫名其妙:“教军医们……杀猪?你去看杀猪了?”就算为了这个郎中杀猪加菜,蝶衣去看什么?她几时竟然要去看杀猪了? 蝶衣顿时兴奋起来:“不是杀猪!是,是让大家看看怎么开膛,又怎么把皮肉缝合合起来!” “什么?”蝉衣完全如入五里云中,只觉得一阵恶心:“什么——缝合?” “就是那种皮开肉绽的伤口啊!”蝶衣比划着,“那郎中姓丁,真有好手艺,那么长的一条口子,他飞针走线的就给缝起来了。王妃说,缝得好,伤口愈合也快。” 蝉衣忍不住干呕了一声,转头扶住了门框:“别说了!” 蝶衣笑了起来:“姐姐,你也去看看就不怕了。王妃还叫大家看了猪肚里的内脏——姐姐,我真不知道那个脾脏竟然跟豆腐一样,若是被大力撞击了说不定就会撞烂掉,到时候人从外头瞧着没什么,肚里却会出血,止都止不住……” “住口,住口!”蝉衣死按着胸口,只觉得一阵阵往上翻,“王妃到底叫你们去看什么!”蝶衣从前也跟她一样,这些脏的臭的从来不挨着,怎么如今说起这把一头猪开膛破肚的事,竟然眉飞色舞的。 “就是教那些军医医术呀。”蝶衣不是没看出来蝉衣恶心欲吐,不过自打她进了护理队,自觉已经渐渐的坚强起来,看这些东西都不在话下,便觉得蝉衣这样似乎有点太娇贵了,毕竟王妃这样的身份都亲自去呢。 再者,她打小就被蝉衣管着,每有争执总是蝉衣获胜,时日久了,她也多少有点儿孩子气的报复心理,故意想要恶心一下蝉衣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