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就难说了。孕妇的口味一时一变,宫人也难以回答,只得含糊道:“娘娘胃口不佳,有时吃得淡些,有时就未必……” 一问一答了这几句话,太后一直未曾出言阻止,桃华便道:“那容我给充仪娘娘诊一诊脉吧。”高血压在脉象上是诊得出来的,单是这么问,很难确定是否是先兆子痫。 赵充仪刚要将手伸出来,忽然觉得身下一阵温热,不由自主地低头去看。六月里衣裳单薄,一片湿痕立刻就在裙子上漫了开来。赵夫人离得最近,一眼看见失声道:“要生了!” 这一下殿内顿时乱了套。消息一直传到前头皇帝那里,赵尚书也在座,听见女儿要生,心里一盘算日子,不由得有些变色——这才八个月啊,俗话说七活八不活,这这,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就…… 到现在谁也顾不上这是太后的圣寿节了,宫里当值的太医飞也似地往这边跑,还有几个妇科圣手今日不在宫中,自有太监备马去接。寿仙宫不能让妃嫔生产,太后亲自吩咐叫了自己的辇轿,将赵充仪抬上去,几个大力太监飞也似将人送回春华殿,立刻整个春华殿都进进出出地忙活起来。 桃华还没给赵充仪诊上脉,就被拥上来的宫人们给挤到后头去了,最终也只能跟着外命妇们告辞。直到在宫门外上了马车,她还在思索赵充仪的病。 马车外传来笃笃两声,窗帘被一只手挑起半边,桃华下意识地一转头,看见沈数的脸在窗外:“可是吓到了?”再怎么懂医术,毕竟还是闺阁里的女孩儿家,怕是从未亲眼看过妇人生产——当然他也没见过,只是听说大表嫂生产那日,大表兄硬是在院子里吓得面色发白,身子发僵——想到这种事日后要轮到自己经一遭,大约总会心里有些惊惧的。 桃华心里一暖,笑了笑道:“也没什么。赵充仪被送去春华殿了,我并没见着。”其实在医院里什么样的都见过,生孩子真没什么可怕的。不过在这个时代,而赵充仪这一胎又有点问题,恐怕就可怕了。 沈数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我去春华轩等你。”有些话不能在街上说。 桃华不假思索地道:“你上车来就是了。”这话一说完,她看见薄荷睁大的眼睛,才发现好像说得不很妥当。 “姑娘——”薄荷干咳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好。要说不让吧,姑娘跟王爷好,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可若是就这么让王爷上车,好像也不大合宜。哎,做贴身丫鬟也真是难啊。 看她这样,桃华倒放开了:“若是外头没人注意,就上车来吧。总去春华轩,我怕——”于铤还在春华轩里,虽说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但也要以防万一。 沈数游目四顾。这会儿正是午时,一天里阳光最烈的时候,这条街又在皇宫前方,是不许百姓随便走动的,因此除了从宫里出来的这些人的马车,街上并无旁人。 蒋家的马车走得慢,后方基本已经没人了,沈数只看了两眼,就直接从马背上翻身跨上车辕,没等赶车的三七勒住马,他已经进了车厢。 “今天——是怎么回事?”真进了马车,沈数又觉得不大自在起来。 蒋家的马车自然不大,三个人坐在里面,还有装着替换衣裳的包袱,虽然薄荷很自觉地挪到角落里去了,而沈数只在车门边上,但两人仍旧几乎是紧挨着坐的,随着马车的晃动,肩膀不时轻轻地碰在一起。 沈数觉得有点热,不知是不是车厢里不太透风的原因——蒋家马车里没放什么冰——他觉得仿佛有个小火苗悄悄地在烧起来,慢慢地蔓延开来。 桃华低着头没看他。人真上来了,她也觉得不大好意思起来,脸颊难以控制地发热,头都有点不太敢抬:“赵充仪那样子,怕是大病。只是有点奇怪,难道平日里太医不去请脉的?若真是我所想的那种病,今日就根本不该让她到寿仙宫来。” “平安脉是每隔五日必请的。”沈数想了想,“太医说过赵充仪体弱多思,龙胎亦弱,恐会早产。不过你今日瞧着,可有什么问题没有?” 桃华沉吟了一下:“你是说,还是疑心有人给赵充仪动手脚?但是当时在殿内并没有什么可疑之事——只可惜当时我还没来得及给赵充仪诊脉。” “皇上早就说过,赵充仪这一胎是不可能生得下来的。”沈数淡淡地说,目光有些冷,“但是皇上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他们究竟是怎么做的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