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两个小儿子全部送城里上学堂去。 张农户以前的收入其实也供得起儿子上学,但一般的识字教育跟正经谋求功名不一样,后者的投入要大非常多,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有投入,没有产出,作为农家来说,同时家里还要少掉种田的壮劳力,正经是要下不小决心的。 张农户下了这个决心,就去托中人传话,他愿意给珠华当佃户,求珠华仍把地给他种,他保证按时按比例交租,绝不拖欠。 珠华从跟张农户打的一点交道里看出他是个秉性执拗的人,这样人一般不大精明,但比较老实,不生花头,她找谁种都是种,就交给张农户也没什么不好。 双方便议定了交租比例,张农户欢天喜地地又搬了回来,仍旧在旧日田地上耕种起来。 这一日他从燕郊来,一路打听着到了苏家,来给珠华禀报一个不好的信息:“那卢砍头的又来了,阴阳怪气地威胁小人,说奶奶当日从他手里抢了地,他不会善罢甘休的,让奶奶识相的话,就把地卖还给他,不然他就要让人把苏老爷参到罢官,到时候那块地还是要落入他的手里——呸,做他的白日梦,这种恶人,将来死了都没地埋!” 张农户说着,气得整个脸膛都涨红了。 珠华心下大怒,卢文滨还没怎么样呢,身边的鸡犬就仗势成这样! 忍怒安抚了两句张农户,留他吃了茶然后送走,候到苏长越回来,犹豫几番,还是把这事和他说了。 她不想再给苏长越增添烦恼,但家里的事不告诉了他,万一生出什么与他有害的变故就不好了。 “苏哥哥,你心中有数就行,这事我会处理的,我才不怕他——” 苏长越打断了她,目中闪着奇异的光:“他威胁说,卢文滨要继续参我?” 珠华忿忿点头,苏长越却笑了,露出这些天来少有的放松笑容,居然还屈指弹了下她额头:“生什么气?来,你看我先参他。”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还看不明白,表着急,情况下章就明白啦~~~~ ☆、第158章 事态一路激进至今,看上去再也控制不住,其背后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稳准地抓住了时机,从章二姑娘案起,牵扯晋王,再与就藩祖制捆绑,最终好像顺理成章地,让皇帝与上书弹劾的官员们站到了一个对立的位置上。 晋王应不应当就藩呢? 应当。 早几年可以吗? 可以。 晚几年行吗? 也行。 这是一件本来没那么矛盾的事,皇帝登基以来虽然有些偏宠晋王,但他对太子的看重更加明确——定年号的同时就封了长子为太子,跟着把一套詹士府的辅臣也配置齐了,毫无推脱为难。 在东宫储君稳如泰山的情况下,作为小儿子的晋王刚成了亲,皇帝舍不得他,想留他在京里多住两年,文臣们对此并不会太过敏感;过两年他要是还赖在京里,那时再上书也不迟,此刻就急吼吼地跳出来,达不达得成目的另说,反倒有显得自己不近人情、吃相难看的嫌疑。 都是官场里混着的,谁不知道谁呢,窜这么快,刷声望想红的心都突破天际了,真正成熟为大局着想的政客才不会这么做。 所以,如果没有卢文滨搞这一出的话,现在这个“群起攻之,非要立刻把晋王赶出京”的势本是造不起来的。 但他挟裹了章二姑娘案,弄出一个表面上的师出有名来,情况就不同了,他几乎立于不败之地,就算是不认同他不肯凑他这波热闹一起上书的,也不便明言反对他——没看同榜的苏长越被喷成什么样了,他还只是反对了一半而已。 有些时候,立场大于对错。即使做着正确的事,但假如站在错误的队伍里,那还不如什么都不做。 与卢文滨相比,皇帝陷入的就是一种近乎孤立无援的境地里,只有勋贵那边有几个站出来帮晋王说话,但态度也不怎么恳切,因为上面还有个太子,从太子的利益看,很显然他和文官的立场是一致的,不会希望这个得圣宠的弟弟一直留京,那横竖这事是文官那边挑起来的,和勋贵们本不相干,又何必涉入太深呢? 事到如今,想要平息下来,皇帝似乎只能退让,让晋王去就藩了。 但皇帝不能。 文臣们若是单纯催促晋王就藩,那么作为一个执政风格不是太强硬的皇帝,他扛不住了,也许就顺应了臣意;但现在晋王要去了,是得连着卢文滨弹劾他的那一串恶名一起去的,作为一个父亲,再宽容也不可能容忍皇子被臣下如此欺负。 皇帝不可能退。 局到这里,成了一个死局。 “阁老真是国手。” 万府的一座竹亭里,万阁老与幕僚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一副青玉棋盘,黑白棋子纵横交错。 举目望去,只见白子蜿蜒如龙,然而却是一条困龙,黑子只差一着,便可将这条龙收入囊中。 万阁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