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来冲德禄笑,“谙达您瞧,主子说不是为我,那我就心安理得了。今儿又叫去,横竖夜里没有差事,我收拾收拾,这就下值啦。” 德禄说别呀,“您回头所不也闲着没事儿吗,还是留下吧。过会子主子要上南书房,小富今儿也不知道好利索没有,万一不成事,不还得劳您大驾吗。” 德禄也算为主子鞠躬尽瘁,这二位的相处实在太熬人了,鸡同鸭讲已经不算事儿了。要是没有他们这帮人的斡旋,这会子该是水火不容的生死仇家吧!好在嘤姑娘是个爽快人儿,见推脱不了就应下了,横竖后殿这会子无事,她是个心底没有尘埃的脾气,挑了个于己最舒服的活法儿,上前头卷棚底下纳凉去了。 嘤鸣到时,三庆和松格都在,军机处当值的太监送折子来,忙里偷闲也和他们聚在一块儿闲谈,说的都是宫外的事儿。谁家和谁家又结亲了,谁家丈母娘把女婿打开了瓢,一边说一边直乐。见她来了,忙插秧打了个千儿,笑道:“给姑娘请安啦。奴才天天儿在值房伺候公爷,公爷可念着姑娘,才刚还说,要是见了姑娘,让给姑娘带个好儿。今年庄子上的山矾收成不错,福晋腌了两罐子,等什么时候递了牌子进宫,给姑娘带些来。” 嘤鸣含笑点头,说谢谢谙达,“请谙达带话给我阿玛,我在御前一切都好,请家里不必惦记我。” 宫里要传口信,不是那么容易的。上回在巩华城她就和纳公爷商量好了,要是家里使劲儿了,逢有人传话问好,一应以山矾收成不错来指代。嘤鸣听着那句话经别人转述过来,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家里终究还是愿意她当皇后的,尤其是上回春吉里氏晋封了贵妃,八成把一家子都惊动了。宫里主子们自有他们的算计,皇后的位分是他们下的大饵。嘤鸣对于能不能当皇后倒没有执念,只觉得纳公爷能渐渐脱离薛尚章是好事儿,皇上跟前别落个无药可救的恶名儿,将来也好有抽身的机会。 那头小富从养心门上进来,佝偻着身子,一副余痛未消的模样。到了大殿前的台阶上,踮着脚尖朝里边望了眼,发现人都在抱厦里呢,拐个弯儿就进来了。 “唉,吃坏了肚子,真耽误差事。”他边说,边朝嘤鸣垂了垂袖子,“听说昨儿夜里姑娘替我上夜了,真是谢谢姑娘。我身上原还没好呢,今儿夜里可不好意思再劳动姑娘了。” 德禄对他嗤之以鼻,“我说什么来着,让你少吃两口,你不听我的。这会子过来当差,没的在主子跟前现眼,半道上要出恭,来不及给你预备官房。” 大伙儿听了都笑,小富啐他胡扯,正要打闹起来,听见德禄站在廊庑底下咳嗽。众人立时肃静下来,该当值的都不敢逗留,全回各自值上去了。 嘤鸣呢,觉得小富回来了,就没她什么事儿了,打算等皇帝离开养心殿,就带着松格回头所。谁知德禄又带了皇帝的话来,容长脸上硬挤出了一点为难的笑,说:“姑娘,万岁爷让我问问您,您觉得这天棚好不好?” 嘤鸣说:“好呀,我还没见过这么精巧的天棚呢。” “那姑娘知道这天棚是干什么用的吗?” 通常这样浅显的问题背后必定暗藏玄机,嘤鸣回答的时候有些提心吊胆,她往上瞧了眼,迟疑道:“不是挡蚊蝇用的吗?” 德禄说是,“正是挡蚊蝇用的。主子说您在里头太安逸了,不知道人间疾苦,今儿主子要在南书房和大学士议讲,主子让您夜里自己个儿挑着灯,站在内右门外等主子回来。” 松格觉得不太对劲儿,踌躇着问德禄:“万岁爷的意思,是不让我们主子在天棚里头接驾,要上天棚外头去?” 德禄沉重地点了点头,“万岁爷不回来,不许姑娘挪窝。回头还要给姑娘画个圈儿,要是姑娘不遵旨,就把姑娘绑在箭亭底下,四周围点上灯,给姑娘照亮。” 这下子嘤鸣傻了眼,“万岁爷说让我挑灯等着?” 德禄说没错儿,然后同情地冲她笑了笑,“姑娘,其实蝲蝲蛄也没什么可怕的,您要是瞧着恶心,闭上眼睛就完了。” 嘤鸣这会儿腿肚子开始转筋了,要提灯招虫,还不许她躲?她就说呢,叫他发现了一个弱点,哪有不利用起来的道理。鬼见愁到底还是原来那个鬼见愁,甭管什么时候,都改不了睚眦必报的臭脾气。 第53章 立秋 皇帝做什么都极有章程, 他既然下了令要嘤鸣在内右门外候驾,就必须把这项诏命贯彻到底。 三庆撅着屁股, 拿一块碎砖在乾清宫广场上画了个大大的圆。他当年是箭亭里伺候宗室子弟练骑射的,对画箭靶子极有经验, 给他一张大纸, 他抡圆了胳膊就能画出一个标准的圈来, 因此这回画地为牢,他当仁不让。 皇帝站在圈子前打量了两眼,觉得这个圆堪称无懈可击,既容得下一个人, 又不至于让她有过大的走动空间。他笑了笑, 这就是得罪他的下场。自从上回巩华城之行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