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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节


汤泉宫里来看表弟了。

    另一方面,桓嶷也还赖在汤泉宫里不肯走,又与执政商议,广召天下名医来为桓琚医治。

    这一次,皇帝不大好哄。他死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另有一儿一女是罪人身份,做皇帝的那份脑子将国事有了妥善的处置之后,做父亲的那颗心又回来了。何况,桓琚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衰老、疾病。他要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看开些”。

    太子日夜在身边,他认为“仁弱”。丰邑公主陪了几天,说得口干舌燥,想不出新词就只好说车轱辘话,也被嫌弃了。李淑妃推指要准备十九郎的丧仪不往前凑,李美人被桓琚认为笨手笨脚。病人不开心的时候,是人人得咎。

    先是,晋国大长公主近水楼台,先来看侄子,劝他宽心。桓琚并不领情,不阴不阳地道:“我有什么糟心的事吗?”姓桓的可以不讲理,也分对象,晋国大长公主能对别人不讲理,不能对桓琚不讲理,相反,桓琚可以对她不讲理。

    晋国大长公主吃鳖,败退。

    五郎蜀王来见,还没开口,桓琚抬眼一瞧,气儿不打一处来,骂道:“你就不能把自己收拾出个人样子再来见我吗?”

    蜀王忒冤,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亲娘是个美人儿,自己就丑得天怒人怨,还被亲爹给嫌弃了。有了四哥的教训,他还不能回嘴。

    蜀王受到打击,败退。

    安邑公主接过重任,也来见父亲。先是柔声问好,桓琚有气无力地问:“你看我像很好的样子吗?”

    “比、比前些日子好些了。”

    “那你还来做什么?看着老父亲双手发抖吗?”

    “阿爹,三郎已为您广求天下名医,就快好了。”

    “治好了再说!”桓琚摆明了不讲理了。

    安邑公主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败退。

    萧司空被晋国大长公主在后面赶着去见桓琚,晋国大长公主的原话是:“去劝劝他,他是皇帝的,孙女儿都有了,自己还闹什么小孩子脾气?他还小吗?!他是皇帝,要有尊严!”

    萧司空心道:【公主虽然是老羞成怒,说的话却是不错的。圣人当为天下表率,总是耍脾气确是不对。】黄赞也跑了,号称是回京城办事,不能把纪申一个人留京城当苦力,萧司空只能自己来。

    不想桓琚对萧司空极和颜悦色,也不提手,也不提儿女,问道:“司空有何事?可是为偏远各州县长官尚在京师,选拔贡士不便而来?”

    他处理国事顺溜得很,一点也不像发昏的样子。萧司空蓦地心中一痛:【圣人从做太子开始,就没有误过国事。凡大事,总能持正,克己复礼。有过则改,从无懈怠。人到中年,却又连遭祸事,何其痛也!】

    萧司空伏地痛哭:“圣人,你要难过就说出来吧!”

    桓琚对萧司空既信重又防备,能力,萧司空不缺,势力,萧司空很大,正因这种能力与势力,造就了桓琚对这位重臣、姑父的双重态度。毕竟是相知几十年的人,桓琚终于对着重臣哭了出来:“司空!”

    一声“司空”包含了他无尽的委屈,除此之外,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所有的郁闷都随着这一声排了出来,桓琚只觉无话可说,也没有一个词、一句话、一篇文章能再表达他的心情了。

    君臣二人相对而泣,半晌,桓琚抖着手擦眼泪,咧开个笑来:“司空见笑啦。”

    萧司空想到自己家里也有一个糟心的儿子,自打合浦公主与齐王的事情翻腾出来,萧度又触动了“凌”这根愁肠,闷闷不乐得让晋国大长公主想再打他一顿。前尘旧事不宜对桓琚提起,萧司空长叹一声:“儿女都是债呀!此生就是来还债的。”

    “司空的儿女比我的儿女省心多啦。”

    萧司空苦笑道:“那不一样、那不一样,各有各的愁呀。”

    两人谈了一阵儿儿女经,桓琚心情转好,对萧司空道:“好啦,都不用担心了。贡士的事情,怎么说?”

    “礼部定在明秋,够他们回去选拔的了。时间是尽够的。”

    “唔。你看,东宫的官员是不是要再调一调?”

    萧司空问道:“圣人的意思是?”

    “三郎,品性是极好的,只是……”

    萧司空笑了,反问道:“只是什么呢?不够果敢?圣人,治大国如烹小鲜。”

    “可也……”桓琚难得没有想什么【你看好太子,当然为他说好话】,而是真心拿烦恼来与萧司空讲。

    萧司空道:“太子只要稳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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