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有着良好的教养,出的题目既风雅又有趣。袁樵也带着一群世交,里面夹着一个滥竽充数的严中和,一问一答也很热闹。 催妆诗做了好几首,梁玉是真的没有往前冲的意思。 被装上车,路由哥哥们送到了袁府,梁玉下了车,依着事先记下来的步骤进门。又吟即扇诗,才在宾客面前露了脸。 今天的三姨一点也不铁笊篱。梁玉眉眼低垂,灯烛之下双颊泛红,目光扫过宾客时眼波盈盈,温婉含蓄。久闻其泼悍之名的人都诧异:【竟然是个这样的佳人吗?】轻狂一些的还要生出一点点扼腕之意来。 梁玉的相貌顶好,平日作风干脆利落,常使人记得她的气质而忘记多看看她的脸。今日一旦收敛,才叫人惊觉这是个地地道道的“佳人”。 袁樵喝红了脸。他娶的是个暴发户外戚,可娶都娶了,名声也不差,袁氏宗族还是没有反对的意思,都挺帮忙。袁樵的背后站着一排相帮的男子,也有跟着严中和一道起哄的,也有稳重帮着周旋的。 梁玉这边,梁家的兄弟子侄就不够看,还是桓嶷派了东宫的属官来帮忙。有心者看在眼里,又有一番想法。梁玉口角含笑,纯然一副标准的新嫁娘的模样,只不过个新嫁娘比别的更好看一些,肚子里更打着主意罢了。单从外表来看,足以让人羡慕袁樵的运气了。 【娶这样的娘子,我也宁愿流放去!】很有几个人这样想。 年轻人们闹了一回,梁玉被送到新房,坐在榻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吕娘子是陪她过来的,刘夫人考虑再三,没有让吕娘子“避嫌”,何必欲盖弥彰呢? 吕娘子还惦记着之前与梁玉的谈话,趁着袁樵没回来,在梁玉耳边说:“三娘,沉住气呀。我是运气不好,你不一样,事缓则圆,慢慢将他收拢了。你看太夫人,那不是当家做主的人吗?”她说这话,自己都不是很信,却又不得不讲。心里隐隐有个念头,却又理不大清楚。忽地恨起自己没用来:【我自诩聪明,到了真要我拿主意的时候,却连这样切身的感一都不能理清爽,真是蠢到家了。】 梁玉道:“我明白的,你放心。” 两人说不几句,袁樵也回来,被一阵哄笑声拍进了门内。袁樵利索地转身将门扣上,放肆地对门外叫:“再闹我要打你们的!” 外面的笑声更大了:“新娘子快管管他吧!他要上天了!” 梁玉便回了一句:“不碍事儿,我帮着他,吃不了亏的。” 双方隔门拌了几句嘴,外面的人陆续被劝走。 吕娘子等人也悄悄退了。 袁樵原地绷绷劲儿,拿着步子咚咚地走到榻前,在梁玉面前蹲了下去,仰看着她的脸,就看着,不说话。梁玉与他对视一阵,忽然别过脸去。袁樵挨着她坐下,小心地伸出手将她的肩膀揽住,柔声问道:“你累不累?” 梁玉不肯转过脸去,轻轻摇了摇头。 “那,要再喝一点酒吗?” 又摇摇头。 袁樵清清嗓子,低声道:“这一身,重不重?累赘吗?”手下的身子轻颤一下,袁樵只觉得掌中的肩膀比印象中的更单薄一点,不由心生怜惜,“你,别怕。” 梁玉转过头来,轻声抱怨:“我还迷瞪着,八哥就来叫我,说,回家吧,要办喜事了。” “呃,是仓促了些,不过……也是水到渠成。”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梁玉哽咽地说,“平生第一次害怕。” 袁樵手忙脚乱地掏帕子:“怎、怎么了?你、你哭什么?不、不怕的。咱们家的人你都认得的,阿婆、阿娘待你如何你是知道的,阿先一向敬重你,家中男女哪个不服你呢?不过是地方从楣州换到了京城,房子大了一些罢了。住两天就熟了嘛。”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定亲我也不知道,成亲我也不知道,都是知道我一声。我以前不懂什么是‘盲婚哑嫁’,现在终于明白了。因是你,这桩事无事挑剔。可若、若……若不是你,我要怎么办呢?你提亲是没有做错,阿娘嫁女儿也没有做错,可是,可是,要出嫁的人是我,我却不知道,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袁樵怔了一怔,红烛高烧,室内一片寂静。袁樵想了好一阵,才M.NanchAng791.Com